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狂野的愛 | 上頁 下頁
二二


  他們留下兩座石頭堆起的墳墓,另外五個傷者改坐篷車。珍妮坐在持韁的蘇亞身側,憶起維金斯在葬禮所念的聖經,不由得熱淚盈眶。死亡和暴力!他們離文明世界心愛和熟悉的一切好遠好遠了,她這時才真正體會到這片大地實在還太野蠻,人也一樣,毫無良心的彼此殺戮。

  她想起斯迪,理智告訴她,他必須如此,理智也同時逼使她面對他其實是一個職業殺手的事實。她的誠實使她願意向自己承認,他一開始就吸引了她。不管她如何努力去恨他、躲他,卻一直被自己體內一種從前她並不瞭解的渴望拉向他。

  她自我鄙視地牽扯一下唇角,噢,天,其實她並不比他好;也不比任何連自己的基本情緒都無法控制的女人好!她是多麼容易就投降了,這件事想必也是他眾多的勝利之一吧!不過,他將要發現不可能再那麼容易得手了。

  任何男人都一樣。

  當晚她自稱疲倦及頭痛而躲在車內,阿麗替她端來一碗味道極為可口的清湯。

  「可是……這像是鳴湯呀!阿麗,你怎麼弄來的?她偷偷地笑,「那是摩先生打來的兔子煮的,聽說你不舒服,他要我代他問候你。」

  他竟敢假裝關心她?她還想把湯對阿麗澆下去,結果卻淡淡地說:「真謝謝他,凱爾先生還好吧?她要阿麗以為她開心的是凱爾……這女孩太鬼靈精了。

  「噢,凱爾先生也在擔心,幸好摩斯迪先生安撫了他.」阿麗放低聲音,「我聽到他對夫人說他很關心你。小姐,你讓全隊最帥的兩位先生都為你著迷了,他們今天為了放不放印第安人走的問題差點打起來……」

  珍妮猛地坐起來:「天!真打起來的話凱爾一定不是他的對手……」

  阿麗機伶地看看她,珍妮真想教訓她一頓,卻又害怕她昨晚會不會聽到什麼,只得將責備硬生生吞回,改說:「「摩先生……是個與眾不同的人,,不過他實在不是什麼正人君子,我很高興等我們到厄麗巴索,就不必再看到他。」

  然而她真地會高興嗎?

  旅途平靜地進行,她經常以同樣的問題問自己。凱爾常籍故來到車邊,夜裡則纏著珍妮問,我們為什麼下去暗一點的地方?為什麼不能討論像訂婚那一類比較認真的問題?

  「這個環境太特殊!」她總是說,「而且我們認識還不深,爸爸知道後會生氣的……」

  「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實在無可救藥地深深愛上你了,的意志絕不會改變的。」

  然後她就會想,要是他知道,該會多麼鄙視她呀……

  會的,他絕對會變。也許會要求她做他的情婦,絕不會要她做妻子。記得在巴黎時,她曾對最知心的朋友說,她只想當一名情婦。

  她曾大發議論道:「婚姻只是另一種奴隸制度,為什麼我要忍受他有情婦,還得每年替他生孩子,卻不能有我自己的愛人?我要像任何男人一樣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和命運。」

  這話如今聽來是多麼大真!她活在一個男人至上的世界,只有符合他們標準的女人才能獲得尊重。原該奉獻給正確的某一個人的貞操,如今讓她過份輕易地交給了錯誤的人,而想起這個摩斯迪又讓她有無限的怨,他甚至不肯來獻獻殷勤,沒有愛也沒有承諾。

  他只是平淡而無所承諾他說「我要你」,而不是她想聽的「我愛你」。」更糟的是,他毫不尊重她,粗魯強索,待她像什麼低級舞女,而她竟然在所有人中挑了他來滿足她的好奇心。

  珍妮已決定不理他,也儘量避開他,然而,叫她更為憤怒的是,他不僅不再勾引她重複那一夜,反而故意地逃避她。

  如今她己慣於接受凱爾那毫無煽動力的吻,但從來不允許他有進一步的行動。不過,在她的理智之外還穩坐著一個魔鬼,也會偷偷告訴她,你不喜歡凱爾的吻,可是你對摩斯迪卻是有反應喲……而且,即使到了現在,她仍會在某些夜裡想念著他處心積慮替她挖掘出來的那種激情。

  她也像別人一樣數著到達厄麗巴索的日子,但理由不同。他們將在那休息和補給,然後她在華盛頓的父親已安排好的人,會帶來麥西米倫皇帝邀她們去墨西哥的邀請函。

  「我的小珍妮!

  』父親曾經以發亮的眼晴看著她說,「你要以你在法國宮廷中學來的魅力擔任我的女大使,記得在對貝元帥展示你最特殊的笑容,他是皇帝背後真正掌權的人」聽她父親講那些野心和計劃好令人興奮,好象大仲馬的小說。她覺得自己是披著大斗篷的女主角,身負生死攸關的重大責任步入險地……不過印第安人已教了她一課,危險不一定愉快,而想起死亡則更令人驚駭。

  如果父親的人不在那裡安排一切,而她們必須匆匆搭火車前去,別人會怎麼想「!摩斯迪會懷疑她何以突然不去加州了嗎?她對蘇亞提出這個疑問,她卻覺得一點也不重要。

  我們何必給他們交代?他們只不過是你父親雇來的人,我們中只需說計劃有所改變,你父親要來厄麗巴索跟我們會合就好了,不然……反正我們一定會想出什麼來!」

  蘇亞的話使她暫時放下了心,至少,她不必再看到摩斯迪,不再迎視他嚴厲深沉的藍眼睛,不必再壓抑渴望感覺他再度吻她、再聽他叫她「親愛的」激情。

  最後一夜將在厄麗巴索城的德州草原上度過,暴風雨的跡象,使珍妮的心情更加沉重,閃電當空劈下,隆隆的雷聲令維金斯下令加緊守護牛群,避免他們受驚。凱爾焦急地帶了人離上,使蘇亞誤以為珍妮因此而不快,故意說要到厄爾巴索後將會如何如何的輕鬆的活題。

  「…我聽說夏普特宮非常壯麗,有許多由法國、比利時和奧國來的英俊軍官……還有全世界的外交官呢,想想看,珍妮,那該多叫人興奮!還有舞會和餐會,甚至你父親也可能去那兒找我們呢……」

  珍妮不忍掃她的興,不過在她想出敷衍答案之前,她已感覺到他出現了。一直避開她們的摩斯迪,這時竟筆直朝她們的營火走來,長腿一曲就在她身旁坐了下來。

  他走路像印第安人一樣輕,她生氣地想,同時注意到他己改穿印第安人的軟皮長靴。她不理那討厭的心跳,猜測剛才的話他聽到了嗎?她怎能這樣偷偷摸摸地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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