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狂野的愛 | 上頁 下頁


  三、幽會

  參議員訂了一間小餐室想讓他的家人和賓客能享受一頓沒有人干擾的晚餐。

  鋪著白色餐巾的長桌、細緻的瓷器、閃亮的銀器:彬彬有禮的侍者,叫珍妮覺得財勢的力量多麼大啊,在一個沒有文明的地方享受一頓文明餐宴,只不過是其中的一小樣。然後她又自覺罪惡了,不應該那麼想的,聽說舊金山比歐洲的任何大都市有過之而無不及呢!不過,實在很難想像她現在仍然置身德州的聖安東尼奧,而外面的街上會有一個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殺。

  珍妮啜口灑,勸自己忘掉那殘酷的一幕,前往加州的辛苦旅程即將來到,她應該習慣某些意外和暴力。

  「我親愛的孩子,」她父親剛才警告她,「你不要以為此去絕無危險,那兒或許會有心懷敵意的印第安人,還有更危險的是那些變成盜匪的白人。」威廉也為妻女單獨旅行而略覺不安,但他畢竟比較實際,妻女也象一般移良一樣搭乘篷車前往那個黃金之州、將使很多人認同他,對他的政治前途極為有利。而且這其中還有一個必須考慮的因素,就是黃金的安全和這件任務的重要性。沒有人想得到威廉會支援墨西哥的法軍,更想像不到他會把如此重任托給兩個女人,即使有人懷疑他的動機(總會有這種人的),。他們也絕對想不到他會信任妻子和女兒。他的一石兩鳥之計,是借此次辛苦危險的旅程來讓蘇亞和珍妮贏得西部人的尊敬和崇拜,且在不會引起不利之猜測的情形下,將黃金和軍械交給適當的人。

  珍妮真為父親的聰明感到驕做。今晚為了表示歡迎參議員的客人,她和蘇亞都穿上由巴黎買來的最新禮服,但顯然這種薄紗的露胸衣服尚未流行到這偏遠的地方,五位在厚黑衣服包裹下的牧場夫人時時以不以為然的眼光看著他們。她雖然努力掩藏她的尷尬,但實在並不舒服。她很高興旁邊坐的是父親手下年輕的工頭賀凱爾,更高興聽到賀凱爾說,他要陪她們前去加州。

  凱爾極其英俊,一頭金髮在燈光下熠熠生輝,仔細修飾的鬍鬚更增加了他的好看。珍妮知道他是一位牧場主人的幼子,原來在南軍服務,現在打算到加州去闖天下。

  「我要學習與牛只買賣有關的事務,」他對珍妮說,因酒和她的美麗而有些心旌搖曳,「我不會把時間浪費在尋金上;聽說牧牛的利潤比那更穩定也大多了,等我有了錢,我要建立一座自己的牧場畜養肉牛和乳牛。」他突然停下來,尷尬地擔心自己的話惹煩了身邊這個美女。

  「你說呀,」珍妮翡翠般的眼睛閃著光,「我沒有厭煩,我想瞭解與加州有關的一切。

  她的衣服也是綠色的,象牙色的肩上只有兩條細細的帶,他努力著不讓自己的目光落在她前傾時他便無法不看到的胸口。這些老傢伙一定不喜歡她的衣服,不過我真是喜歡,這一定是最新的流行,而她的確也有那種本錢。他突然發現自己很渴望旅程儘早開始,雖然起初他對兩個女人同行頗不以為然。

  生為南方紳士,凱爾天生就擁有迷人的魅力和優雅的風度,其實他只受過基礎的教育,書本和外國語言從來吸引不了他,他的心思和時間都用在別的事情上了。而當他由戰場歸來,發現父親的地已因未繳稅而被乞丐似的政府沒收了以後,憤怒卻也不得不看開凱爾轉身便朝西方而去。父親寫給老友威廉的信,使參議員將凱爾納入他探險和發財的行列。

  通常泰然自若的凱爾,遇上珍妮時卻變的害羞而結巴了,他從來見過象珍妮這樣的人……融合了少女優雅的魅力和女人的智慧與圓熟。她有些賣弄風情,而他不知該如何反應。

  凱爾不知道的是在細心的掩飾下,珍妮其實是厭煩透了,而她一煩就會比平常多話而且賣弄。男人除了牛羊牧場、女人除了家庭小孩,難道就沒有其他話題可談嗎?可是,話又說回來,在這個半空洞的蠻荒地帶,還能有什麼嗎?菜已經上到第三道,她的酒也喝到第三杯,她知道這些女人回家後一定會批評參議員的女兒喝酒大多也太快,不過她才不在乎呢。想到此,她逕自微微一笑,而凱爾以為這笑容是針對他的,心跳不禁又加快了。

  她父親正與一位萊迪先生說話,他們的話題漸漸吸引了她。「你認識一位自稱姓韋的人嗎?昨天我請貴地的警長推薦一位嚮導,他說這個人清楚德州加州間的每一條路,不過,為什麼我沒聽過他的名字呢?」

  蓄著大鬍子的萊迪先生咳了兩聲:「每次有什麼名槍手進到城裡,我們的萊迪警長就緊張得不得了,這個姓韋的今天下午剛殺死據說是拔槍最快的伯德呢!聽說他是一個槍手,也替軍隊當斥候,偶爾還替人送牛群去阿比連。」

  珍妮的手指忍不住緊緊握住杯緣,身於也跟著僵硬起來,但熱烈討論中的人並沒注意到她。

  「據說他來自你那一州呢,參議員,」另外有人插嘴道,「本來叫摩斯迪。」

  從來不慌不亂的蘇亞竟把象牙扇於掉到地上,旁邊的男士替她撿起來後,珍妮看見蘇亞原來蒼白而平靜的臉上竟泛起了陣陣紅暈,而且垂眼掩飾她的失態。或許她也不喜歡聽這些殺人槍戰的事。

  零碎的話雜在侍者收拾杯盤的叮噹聲中傳來,連凱爾都把興趣移到雇傭嚮導的計劃上。

  「珍妮……」蘇亞輕柔地對她說,「天氣好象涼了一些,你人拿我們的披肩下來好嗎?」

  可憐的蘇亞,不僅臉色灰白,似乎還有些顫抖。她以微笑安慰地看了繼母一眼,低聲道歉後離桌,心裡也很高興逃離這些男人無聊的談話。

  她個想再引起她們剛才挽著父親的手臂下樓時在前廳引起的騷動,便要侍者指點她走後面的樓梯,她提起長裙快速的登上既陡且彎曲的梯于上去二樓,由線頭畢露的地毯看來應該是離她房間很遠的那道僕人用梯。站在摟梯口喘氣的她,這時才發現夜間的走廊竟是那樣黝暗,它荒涼和寂靜的樣子幾乎有些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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