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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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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克爾歎了口氣,說: 「我多麼希望能推遲幾天啊!我多麼希望老頭子能再多活幾天啊!」 「不會出問題的,」黑根說,「如果我不瞭解這套計劃的優越性,那就沒有人瞭解,你訂的這套計劃實在好得很。」 邁克爾回過頭來說:「這套計劃有很大一部分是老頭子親自訂的,以前我還不知道他心眼兒這麼多。不過,我認為你是很瞭解他的。」 「他簡直是天下無雙啊,」黑根說,「而這套計劃可真完美無缺,再好也沒有了,因此,你也不可能幹得太壞。」巴 「咱們再看看有什麼動靜吧,」邁克爾說,「忒希奧和克萊門紮都在林蔭道嗎?」 黑根點了點頭。邁克爾把玻璃杯裡的白蘭地一飲而盡,然後說:「叫克萊門紮到我這兒來,我要親自給他下達指示。眼下,我一點兒也不想見忒希奧。告訴他,我準備半小時後同他一道去和巴茨尼會談。然後,克菜門紮的人就得把他監視起來。」 黑根用模棱兩可的語氣問道:「沒有辦法讓他脫鉤嗎?」 「沒有辦法,」邁克爾回答。 在紐約州西部的布法羅市,一條背街上有一家小小的餡餅店,顧客擁擠,生意興隆。這時,中飯時間已過,顧客越來越少,店員把圓錫盤裡剩下的幾個餡餅從窗外收了回來,放在磚砌的大灶上的架子裡。他向爐子裡窺視,想看看裡面的餡餅是否已經烘好了。上面的乳酪還沒有發起來。當他回到櫃檯跟前以便招呼街道上來注的顧客時,一個看上去不好惹的年輕人正好站在對面。那個年輕人說: 「給我拿個餡餅。」 店員拿起木鏟,鏟起一個冷餡餅,放進爐子裡烘一烘。顧客不在外面等,卻從門裡進來了,等著人家給他把餡餅送過來。店裡眼下再也沒有別的顧客了。店員揭開爐子,取出熱餡餅,用紙盤端了上來。不過,那個顧客並沒有馬上付錢,卻瞪著店員。 「我聽說你胸膛上刺著一個大花紋,」顧客說,「我可以從你襯衫的領口看到花紋上半部的一點點,把其餘部分也亮出來讓我看看,好嗎?」 店員一聽,出了一身冷汗。他渾身都癱了。 「掀開你襯衫的前襟,」顧客說。 店員搖搖頭。 「我身上沒有刺花紋,」他用鄉音很重的英語說,「身上刺花紋的那個是晚上值班。」 顧客哈哈大笑起來,這種笑聲聽上去令人不愉快,很刺耳,很勉強。 「快點,把襯衫鈕扣解開,讓我看看。」 店員聽了馬上向店鋪裡面退去,想繞到大爐灶的那邊去。但是,顧客早已把手抬到櫃檯上面來了。他手裡拿著槍,開火了,子彈打在店員的胸膛上;店員一晃,靠在爐子上。顧客瞄準他的身子又打了一槍,於是店員跌倒在地上。顧客繞過售貨架,彎下腰,把店員襯衫上的鈕扣打開,胸膛上滿是血,但刺的花紋還可以看得很清楚:一對緊緊擁抱著的情人,一把長刀把兩個都刺穿了。店員有氣無力地抬起一隻胳膊,仿佛是要進行自衛似的。帶槍的刺客說。 「法布裡吉奧,邁克爾·考利昂要我問候你。」 說著,他又把槍伸過來。槍口離店員的腦殼只有幾英寸,他把扳機扣了一下,然後走出餡餅店。在靠近人行道的邊緣有一輛汽車開著門,等著他。他一跳上車,汽車就一溜煙地開走了。 安在大門鐵樁上的電話鈴響了,羅科·拉朋接了電話,他聽到對方說: 「你的包裹準備好了——」 打電話的人喀嚎一聲把電話掛斷了,羅科立刻上了自己的汽車,開出林蔭道。他橫過瓊斯海灘堤道(當年桑兒·考利昂就是在這條堤道給謀殺的),一直到達「汪塔」火車站。他把汽車停在那兒,另一輛汽車裡坐著兩個人,他們沿著「日出」公路開了十分鐘就到了一個汽車遊客旅館。他們把汽車開進旅館的大院子,羅科·拉朋讓他的兩個助手留在汽車裡,自己下車,向著一排排供遊客休假的小平房走去,走到一個小房門前停下腳步。他飛腳一踢,門脫開鉸鏈,拋到老遠的地方去了;羅科縱身一跳,跳進了屋子。 斐力普·塔塔格裡亞年已古稀了,像剛生下來的嬰兒似的身上精光光的,一一絲不掛,站在床上,他腳前躺著一個年輕的姑娘,他的身子柔軟、豐滿,簡直像個小鳥。羅科「砰砰」朝他打了四槍,口顆子彈都打進了他的肚子,然後,他一轉身,拔腿就跑,跑到那輛汽車跟前,車上的人把他送到「汪塔」火車站,他在這裡又換上自己的汽車,徑直開到林蔭道。他進屋向邁克爾·考利昂作了彙報,不一會兒就出來,在大門口又執行起站崗任務了。 回頭再說亞伯特·奈裡,他把自己的制服準備得妥妥貼貼。他不慌不忙地把制服穿上:先穿褲子、襯衫,再打上領帶,然後再穿短上衣、挎手槍皮套和皮帶。自從他受到革職處分以來,他就把手槍藏起來了,由於行政上的疏忽大意,當局沒有要他交出武器。克萊門紮給他提供了一支新的三十八釐米的「警察用特製手槍」,這種子槍是無法查出主人的。奈裡把這支手槍拆開,搽上油,試了試撞針,然後安裝起來,把扳機扣了幾下,最後把子彈裝進彈膛就準備出發了。 他把警官帽裝進了一個厚紙袋,身上披了一件老百姓穿的普通大衣,把警察制服蓋住了。他對了一下手錶,還有十五分鐘樓下就會有一輛汽車來接他。這十五分鐘他用於照鏡子:他認真地檢查自己的衣冠。毫無疑問,看上去他像個真警察了。 汽車來了,前座上坐著羅科·拉朋手下的兩個人。奈裡進去坐在後座上,汽車向市內商業區開會。當汽車離開了他那個公寓居住區以後,他一聳肩就把那件大衣甩掉了;他撕開紙袋,取出警官帽,戴在頭上。 汽車開到第五十五街和第五路的交叉口,停在靠近人行道的地方。奈裡下了車,沿著第五路朝南走去。他穿著警察制服,像從前一樣,在大道上巡邏,身上有一種奇異的感覺。街上行人成群結隊。他朝商業區走去,一直走到洛克斐勒中心大樓前面,馬路對面就是聖巴特裡克大教堂。他站在第五路的那一邊看到了他要找的轎車。那輛轎車明晃晃地停在一長排分別標有「不准停車」和「不准站立」字樣的紅牌子中間。奈裡放慢了腳步。他來得太早了,便停下了胸步。他在傳票簿裡寫了點什麼,然後又繼續走動,從後面一直走到轎車跟前。他停住腳步,用短棒把轎車的擋泥板敲了幾下。司機詫異地抬頭張望。奈裡用短棒指了指「不准停車」和「不准站。立」的牌子,揮手讓司機把汽車開走。司機扭過頭去,受理不理的樣子。 奈裡繞過去,轉到靠馬路座位那邊,日為司機座位旁邊的窗於是開著的。司機看上去是一個桀驁不馴的惡棍,這號人工是他喜歡制服的。奈裡故意用侮辱的口吻說: 「喂,小夥子,放聰明點,你到底是要我給你屁股上貼一張傳票呢,還是準備移動一下。」 司機不動聲色地說:「你最好還是到你們管區警察局裡去查一查再說吧。你就把傳票給我吧,如果給我一張傳票會使你高興的話。」 「媽的,快給我滾開,」奈裡喝道,「不然的話,我就把你從車上拽下來,把你的屁股打個稀巴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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