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FBI聯邦調查局·女特工 | 上頁 下頁
五六


  「噢,管他呢,」她說,「我們去看湯姆·克魯斯。」

  於是我們就去了。我們真的去了。我們坐在那裡吃著爆米花,簡娜·瑪森和我。這是我喜歡的那種類型的電影,充滿了虛張聲勢,我入迷了,興奮得發抖。

  「『生命瞬息而過,死在風華正茂之時,留下一具美麗的屍體』。」我們走出電影院時簡娜·瑪森注視著我說,「那是我和斯圖爾特·格蘭吉爾演的一部戲裡面的臺詞。現在他已經成為他理想中的人了。」

  天已經黑了。樹上纏繞著一串串發出白光的小燈泡,飄揚在食品商場四周的彩旗製造出一種嘉年華會的氣氛。人們坐在杏黃傘下的露天桌子旁,吃著烤肉串和乳酪餅,在這個涼爽的初夏的晚上,夾克衫都扣得緊緊的,店家穿著寬大飄動的白色長褂,裡裡外外忙個不停。跟她的第一次約會,我感到一股興奮激動的感情在心中湧動;我喜歡這個人。我想更多地瞭解她。

  「我們去吃點東西。有個地方很不錯。」簡娜·瑪森決定道,我欣然默許,享受這非凡的經歷,旁邊走著的是世界聞名的電影明星,心裡懷揣著一種秘密的喜悅,知道我們是要走回VIP出入口,在那裡再坐上我們的私家豪華轎車,穿過城市到一處美妙的地方去。

  我們在一家意大利餐館門前停下來,它的霓虹燈廣告牌很樸素,毫不張揚,門口有一個小小的的綠色桃棚。我們把湯姆·保羅伊留在車裡的時候,他給了我們一個滑稽的敬禮。這就是他的工作。別以為他什麼時候都可以躺在沙灘上。餐館裡面是個舒適的小酒吧,到處掛滿了一簇簇的香提花束,還有一幅巨幅的JFK的掛像。牆上則貼滿了電影招貼,和名人、影星們的頭部特寫,像盧希勒·鮑爾,唐·理克厄斯,艾森豪威爾總統,均在其中,在這群人中,我未能看到簡娜·瑪森。

  一個穿著陳舊的夜小禮服,雙肩萎靡的男士迎上來說:「很高興又見到你,瑪森小姐。」然後把我們領進主間。這裡面完全被桔紅色的燈光所淹沒。弧形的窗口凳是桔紅色的,一組拖著長長的影子的組合燈所有的燈泡也全是桔紅色的。大多數桌子都空著,白色的餐巾疊成花樣垂直放在空桌上,看上去就像這個餐館收集了許多兔子耳朵似的。

  我們走過一個展覽櫃,裡面陳列著各種載重汽車的模型,還有一個同樣雙肩萎靡的紳士,三十多歲,同教區牧師合影的照片。我們走過兩個老傢伙身邊,他們正在抱怨在聖安尼他的損失,他們是在和一個金髮碧眼、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談論房地產生意。這些招待員似乎太老,精神太低靡,誰都沒有注意到他們著名的主顧,但是接著我便認出了一個演警匪片的男演員,隨即意識到這一定是一個好萊塢影星們的聚集地,全是真傢伙。

  「我從來沒有那麼好的運氣找到一個男人,所以我一直不得不靠自己養活自己。」簡娜突然說。

  我們共同分享了一份開胃的油煎果,實話說,在禮拜五,他們要做得比平日好得多。簡娜喝的苦艾酒,我照例喝我的「7UP」,一面欣賞著牆上的小丑畫。

  「我的第三個丈夫,是過去的汽車大王,那是我不堪忍受的最後一根稻草。我就像是他腳下的一塊泥,我過去一直在想,為什麼指甲修剪師從他的辦公室裡出來時總是擦著她的嘴唇。」

  她從一個陶瓷小罐裡給我們每人加了些水。水罐的外表就像是一個雞頭,這大概是這家餐館的標誌物吧。

  「他是花光我所有錢的人之一,我們1959年離婚。一個從俄克拉荷馬來的小姑娘還能做些什麼?還有兩個小孩需要撫養,除了唱歌、跳舞外,一切都在使她弱小的心靈破碎。所以後來我搞過晚餐劇場、地區劇場,開過旅館酒吧,所有我能得到的活兒,從維加斯到帕爾姆海灘到蒲非德,衣阿華,然後又回來。那樣做了許多年,然後我遇上了瑪格達·斯脫克曼。」

  「她是個聰明的女人。」

  「她沒有生活。」簡娜說,「她的當事人就是她的生活。」瑪森向我指了指麵包棍,示意末端有破裂,「她是上天派下來的天使,請原諒。」

  她去洗手間的路上碰到一對穿夜禮服的夫婦。我看著他們看見了瑪森,試圖說:「那是簡娜·瑪森啊。」但是卻沒有張開嘴。這副情景非常有趣。

  她回來時重新上了妝,瑪格達·斯脫克曼仍然掛在嘴邊。

  「瑪吉告訴我,我應該去演戲劇,她說服喬·帕派冒險上演《玩偶之家》,正是它改變了我的命運,不僅因為它獲得了廣泛的成功,而且它還改變了我的思維方式。」

  「你非常瞭解自己。」

  「我只知道自己是個女演員。我離開了第九十街,在好萊塢·希爾租了一間房子,在三年之內我就為自己贏得了第一個奧斯卡大獎。你瞧,這就是我對自己的全部看法。我們不能讓任何人從我們這兒把它帶走。」

  一個萎靡的招待員端上來兩盤名目叫作「多尼·帕頓」的菜肴。我盯著這道菜不知如何下手,我完全把它同「米基蝦」和「科勒曼炸雞」混淆在一塊,最後還是決定她動哪塊我就跟著動哪塊。

  「我相信你一定聽到過一些關於我的可怕的傳聞——說我年老色衰,說我酗酒、傲慢、粗魯,但是讓我告訴你,人們都愛我。」她把酒一口於完,又繼續說,「人們都愛我。」她過於強調了,所以我暗地裡猜想是不是那一杯雞尾酒已經使她醺醺欲醉了。

  「今天晚上真是棒極了。」當我們開始享用我們的乳脂麵條時我說,「但是這與我們辦理阮德爾·依貝哈特的案子有什麼關係嗎?」

  她合起雙掌擱在桌布上,手鐲露在外邊,金光耀眼。「這就是為什麼我如此震怒地要把這個男人帶上法庭。儘管我已經學到了許多東西,可仍然對這頭雄性野獸著了迷,阮德爾·依貝哈特又完全地淩駕於我之上。我掙扎得十分辛苦。」

  她重新要了一杯苦艾酒:「我相信你很聰明,不會掉進這類的陷階裡。」

  「未必如此。」

  「你是怎樣對付男人的?」

  「我根本就不和他們打交道。」

  簡娜把頭向後一仰,笑了起來,「噢我親愛的,我們沒有想要那樣做啊。」

  「這十分有效。」

  她好奇地盯著我看,然後把白色的純棉夾克披在肩頭上,繼續把話題轉到了維爾·約翰尼·卡森的身上。

  「我的第三個丈夫,從前的汽車大王,有一次秘密地拍攝下了我們做愛的鏡頭。不少人都知道這件事了。你明不明白呢,要找一個值得你信任的人是多難啊?」

  「是的,我明白。」

  「這些年來,只有瑪格達在始終支持我。為了她還有我的孩子們還有我的孫子們我要感謝上帝。我曾經有過很艱難的日子,但我仍然相信羅曼司。」

  她從我的笑容裡找到了我的入迷的神情。

  「我可以打賭你一定在想,穿著一身戲裝多傻啊。我並不是穿給男人們看的。我穿上它是為了我自己。我早晨醒來看看鏡子,就把它穿上,一直穿到我看見某些東西過於陳舊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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