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FBI聯邦調查局·女特工 | 上頁 下頁
二三


  「我不知道,古特瑞絲夫人。」

  當我站在那兒的時候,亨利·卡拉維蒂,得了肌肉營養不良症的收發室職員,搖著他的電動輪椅過來,把一捆信放到了我的文件格裡。我向他翹了翹拇指表示感謝。他蒼白的嘴唇泛起一個

  顫巍巍的笑容,他把一隻僵硬的手從控制器上移開,用力向上一舉,以回答我的手勢,然後就滑開了。

  「這些孩子是你的家人。」古特瑞絲夫人帶著憤怒唾棄道,「可是你卻無動於衷,小姐,我真為你感到難過。」

  她掛了電話,我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從內到外都感到遭到一種打擊。突然間那一切又都歸於憤怒,我在辦公桌抽屜、手提包、夾克的口袋裡一陣亂翻,最後發現那張「達那矯形診所」的桃紅和灰白的名片被弄得皺皺巴巴的,正和幾顆咽喉糖一起躺在我的藍色帆布公文包的兜底。我又一次抑制住了衝動,沒有亮出我作為FBI 特工的身份以便阻嚇那些標準的接待員的廢話,但是我動用了那些詞語「非常緊急」、「法律事務」等等,最終得以接通了依貝哈特大夫的電話。

  「很對不起——請再說一遍你是誰?」

  我告訴他我是他們原先的女傭,維奧萊塔的堂姐。這雖然聽起來有些古怪但我得堅持用它。

  「我們都知道,當她被你們解雇時,你還欠她一些傭金。」

  醫生冷淡地說:「我全都付過了。」

  「她告訴一位朋友你還欠她大約四百美元。」

  「簡直是胡扯。我怎麼會偷竊一個女傭的錢。」

  「我們直話直說」。我有種犯罪感,很矛盾,但是他是個醫生,住在價值一百五十萬美元的房子裡,還有水晶吊燈。「她的孩子們現在沒人照顧,明白嗎?也許我的建議不符合普通的原則,但是我希望作為她的最後一名雇主,能為孩子們的福利做一點貢獻,行嗎?」

  「聽著,格蕾夫人」,他說,對「夫人」二字他特別強調,「我解雇了維奧萊塔。你想知道是為什麼嗎?她本來是來照看我的孩子們的,為此,她得到極好的報酬,可是她並沒有很好履行她的職責,相反卻跑到屋裡同別的傭人聊天,由於她的疏忽,我四歲的女兒掉進了水池裡,差點兒淹死。」

  我被壓制住了:「我不知道這件事。」

  「是的,你不知道,但是你卻到過這裡來對我進行無禮的非難。」

  「然而,」我勉強掙扎著,「她的孩子們仍需要幫助。」

  「去求助於政府機構怎麼樣?我的收入的五十分之一要上繳給政府,那就應該用來照顧像維奧萊塔這樣的人民。人民,順便說一句,他們甚至根本不是美國公民。」

  從午餐室裡又傳來一陣哄笑聲。

  似乎他在考慮什麼事情,出現了一陣停頓,然後話筒裡傳來依貝哈特大夫氣惱的喘息聲:「如果她斷言我欠了她的錢,我可以開張支票,只不過是為了了結這件事情。」

  我謝了他並告訴他直接把支票寄給古特瑞絲夫人。

  「維奧萊塔的行為疏忽大意。但是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是愚蠢和殘暴的。我只是為孩子著想。以後請不要再來打擾我了。」

  我倒進椅子裡,朝著「班克·狄克的工作便衣」得意洋洋的點點頭,好像它在祝賀我成功解決了特瑞薩和克裡斯多巴這道難題一樣。不會再有波折了。它的袖子已經掛在了勝利的鉤子上。但是,一道黑暗的陰影這時鑽進了我的意識中,大夫對維奧萊塔的疏忽的描述似乎和他妻子對我的問題的反應不大一致。克萊諾·依貝哈特關上門,只是說:「我們不得不讓她走,那是沒有辦法的事。」如果一女傭讓我的孩子差點淹死在水池裡我的反應一定會更加強烈。她在門前的顫抖給我的印象最後變得越來越清晰:克萊諾·依貝哈特的行為有確實的疑點,一定有什麼事情被她隱藏起來了。

  似乎是為了把思路理清楚,我心不在焉地開始翻看我的郵件。有一封公文信是從特別行動處主管(SAC)羅伯特·高羅威那裡送來的,正是他在複審我關於調往綁架和敲詐組的申請。他否決了我的申請,並引用了一份「反對附錄」,正是由我的上司,丟勒·卡特爾所寫。

  我回到午餐室,兩手空空站在那兒。他們正在分享凱樂的法式蘋果餡餅,丟勒·卡特爾現在的故事是關於十五世紀一柄價值幾十萬美元的「卡達娜」寶劍的。它比我們今天所能製造出的鋼鐵還要堅硬,劍身卻又不可思議的柔軟,你的手指輕輕挨上它表皮就會被劃破,如果你對著它呼吸,則在三十分鐘內,它就會生銹,丟勒說。

  男人們「哇」地狂呼起來,房間裡的女人則開始清洗、打掃。

  我對芭芭娜說:「丟勒耍了我。」

  「怎麼回事?」

  「調職申請被否決了。」

  「該死。」她抱著雙臂喃喃地說著這個詞兒:「該死。」

  我們的聲音很低,我用力咬緊了牙關以避免音量過大把這幢穩固的大樓震塌了。

  芭芭娜彎下了腰去從桌子上抬起一張盤子:「這是歧視。」

  越過她我的目光從那扇模糊不清的玻璃窗鑽出去,窗上張貼著幾份壘球比賽和帶水下呼吸器的潛泳活動的廣告;外面各式各樣衣著的人們川流不息地進出大廳。有時我真是渴望能有一個母親在此刻安慰我。

  「如果那是歧視,那麼現在將停止了。」

  我沒有管她告誡的表情。丟勒·卡特爾為了這頓家常午餐正好在這裡。我朝他走過去,擺好一副戰鬥的架勢。

  「嗨。丟勒。」

  「安娜?」

  「SAC否決了我的調職申請。」我平靜地說,「你的反對附錄對他的決定產生了很大影響。」

  「我很抱歉事情不得不這樣。」

  「你真的很抱歉,丟勒?」

  「當然他很抱歉,」唐納多不知從哪裡走出來,「到現在他和你共事已經七年多了。」他給我們的上司戴了頂高帽子似乎是同情他在今天這個世界管理任何一個層次的婦女時所遇到的困難和挑戰。我恨唐納多,他竟為丟勒充當調解人,儘管我知道他這麼做只是為了保護我。

  「我猜想我完全能夠和她一起共事。」丟勒打著圓腔。

  「如果你強迫我繼續在你的組裡工作,丟勒,我向你保證:我們中將只有一個人能繼續站在這兒。」

  唐納多的笑容一下子變得僵硬可憎,似乎是覺得在這種情況當他或者其他聰明的老手都寧願先呆在一邊保護好自己的時候,我怎麼會像一個新來的業餘選手一樣一下子跳進對方火力的中心。現在我再也沒法為你做什麼了,他震顫地對我說。剩下的唯一問題,他是否會留下來觀看我發動攻擊。

  但是似乎再沒有人想讓這件事緩和下來,丟勒非常驚詫,每個人都拉了一張椅子遠遠地叉腿坐下,換著觀望的態度。所以,他和我就是真正的以限還眼。我可以觀察他白瓷皮膚上的最細微的紋路,下嘴唇下冒出幾根黑色的短毛,我懷疑他是否刮過。

  「為什麼你不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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