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FBI聯邦調查局·女特工 | 上頁 下頁
一〇


  我走進廚房找出第五號,電話仍貼在我耳邊。這張相片上,屍體被洗過,以現出傷口。半時子彈沒有留下整齊的槍眼,它們完全擊碎了骨頭,射穿喉管,造成胸腔大出血。

  「破壞很大。」

  「你知道那種感覺有點像注射。想像一下,一支鉛筆尺寸的東西忽地射穿你的身體。」

  「怎麼樣?」

  「血充滿胸腔,直到你不能呼吸為止。」

  「你認為淹死在你自己的血中要花多長的時間,約翰?」

  「幾分鐘,」他的回答乾巴巴的,「待會兒再考慮這個問題。看看手。」

  沒有手,只有兩根血樁子。

  「他們轟掉了她的手,」他指導著,「作為對她拿走了不屬￿她的東西的懲罰。毒販們總喜歡這樣做。這是殺雞給猴看。」

  作為一個同事,兩個專家,在安全的地方,跟他談起話來就要容易得多,我也知道這往往是事情的一方面。

  「有什麼毒品的證據嗎?」

  「沒有。但是,哪兩個原因會導致一個婦女在大清晨五點鐘外出到聖莫尼卡大街呢?交易毒品或者哄騙錢財。」

  「典型的性別歧視的假定。」

  「我是。」

  「別廢話。」

  「那女人古特瑞絲和我們搭上了,發誓說受害者和在偉大的FBI的安娜·格蕾有親戚關係,還說她還有證據。」

  「什麼樣的證據?」

  「YO no se,但在我這精密的大腦裡已大致理出了一條思路:如果奧爾瓦爾多真的做了那些事,那幫壞小子就有足夠的理由要她的命;如果他們知道你是個雷子……他們准他媽的明白,這兒會有什麼附帶的後果。」

  「我可要感謝他們的掛念。」

  然後,我清楚地聽見他吸了一口大麻煙,滿嘴含糊道:「放鬆,安娜。你會高興地知道我正全力為我們的女警官追查殺人兇手。」

  我害怕的是什麼?

  那時約翰·羅思一直沒有停止打電話給我,直到我用法令威脅他。幾周以後我發現一塊浸滿血的止血巾掛在我的起居室門口——甚至傻子都知道這是一個信號;約翰說他已找了另一個女人。我沒有直接面對他,也沒有證據說是他幹的,只是換了門鎖並且不再約會任何男人。

  「我為你倆感到高興。」

  塞納瑞塔·奧爾瓦爾多住在北好萊塢的一幢公寓裡。在這裡你甚至沒有辦法走上陽臺。不過裝修倒是很地道,只需加上一個劣質熟鐵的火爐和幾盞西班牙式樣的吊燈就可以把這個橙色的灰粉房盆子變成中美洲莊園。這種房子是典型的西海岸建築,設計成歪歪斜斜地四邊形,底層是敞門車庫,每個人的窗戶一打開就對著別人的窗戶,中間那塊空塊上也是充滿了各種人聲的嘈雜聲和回音,有人把一輛自行車插放在他的窗戶和窗底下的黑色金屬裝飾之間,不用說這是在三樓——否則,這輛自行車早就被清洗得只剩個骷髏架了。

  星期一早晨周圍沒有人。我穿過幾扇扭曲了的鐵門匆匆走進門廊,那兒掛著一個像是人體氣管一樣構造的雕塑,在我頭上。沒有上電梯,誰知道裡面潛伏什麼東西,寧願辛苦地爬那兩段鐵梯。

  房子裡彌漫著一股味兒,像是大麻煙捲的噴霧或者油煎魚。鋪在腳下的地毯是巧克力色的,又薄又賤的那種;如果你沒踏穩地毯,你就可能跌倒在小孩身上——有五、六個,在兩個小房間裡亂跑。

  「維奧萊塔·奧爾瓦爾多住這裡嗎?」

  「是的。但現在是我住這裡。」古特瑞絲夫人披著一件紡織粗糙的豆綠色方格呢披衣,招呼我坐到沙發上去。你會發現你現在置身于「提國那」那種十二美元一小時的野店房裡。

  「你和維奧萊塔住在一起?」

  「不,我在樓上有一個單元。只有一間房,我打電話給房東問過我是否可以住下來。」

  古特瑞絲夫人點燃一支香煙。她很豐滿,髮型很奇怪——耳鬢的頭髮剪得很短,頭髮梳得高高的,然後散落在肩上,有點頭披巾的效果。穿著一件黃色的無袖上裝,對她略胖的身體毫不加以掩飾,紮著皮帶的短裙下露出裸著的粗壯的大腿,腳上抹著指甲油。

  「所以維奧萊塔死後,你就佔有了她的房間。」我觀察著她的反應。

  她點點頭:「我立刻打了電話。很多人都想得到它。」她對自己做了一個聰明的舉措感到十分滿意。她是勝利者。

  「那些是維奧萊塔的孩子?」

  「特瑞薩和克裡斯多巴在別的屋裡。我得靠白天照顧小孩賺點錢。以前在聖薩爾瓦多,我在一家大飯店裡主管廚活。我有一間漂亮的白房子,丈夫和兩個男孩——全都在戰爭中被殺了。」

  「我很抱歉。」

  「在這裡我沒能找到那樣的工作。所以只好給有工作的父母照看孩子。」

  他們看起來很乾淨、健康,一個個正在忙於玩著一些早已磨破的玩偶和缺損的積木。我開始覺得有點心酸。這時古特瑞絲夫人站起來,用西班牙語念叨著什麼,從角落裡我一直沒有注意到的一個搖搖晃晃的木制嬰兒床上抱起了一個嬰兒。

  她在一張牌桌上給嬰兒換衣服的時候,我站在原處,觀察牆頭那幅日本印製的火山畫,一面開始猜測分析我在這裡看到的這些簡簡單單的東西:沒有吸毒者、沒有掮客、沒有虐待嬰兒、沒有驚攣。

  古特瑞絲夫人抱著孩子靠在肩上,輕輕地拍打著。「我很高興見到你。」她說。

  「我來只是要告訴你不要再說維奧萊塔·奧爾瓦爾多是我的堂妹。」

  那女人把孩子放回小床,打開一個木質大衣櫃的抽屜,取出一本折疊了很多頁的小開本黑色《聖經》。她把纏在上面的橡皮筋拿掉,小心地套到自己手腕上以防失落,然後從書裡取出一張白色的工作名片,遞給我。

  「這就是為什麼我知道那是事實。」

  卡片上用燙金的黑體字慎微地寫著:聯邦調查局,安娜·格蕾,特別行動處。下面附有我們維爾希爾辦公室的地址和電話號碼。

  「她有一百種途徑可以拿到我的名片。」

  古特瑞絲夫人用塗成紅銅色的指甲指著說:看看那一面。」

  翻過來我看到幾個字「移民和國籍管理局,北洛杉磯30O大街,213—894—2119」,是我親手寫的。

  「當維奧萊塔第一次到這個國家時你把這個給了她。」

  「我確實不記得了。」

  「是七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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