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沉默的羔羊 | 上頁 下頁 |
一〇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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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你聽著——說完這個我就得走。如果這事兒成了,如果我們在卡琉麥特市抓住了他,那你明天早上八點鐘就可以穿著你那亮閃閃的瑪麗·簡女鞋上昆迪可報到。傑克會就你的情況去找委員會的人的,槍擊主教練布萊姆也會去找他們。不妨問問。」 「傑裡,還有一件事兒:弗雷德裡卡。白梅爾有幾件『朱諾』製造的準備活動時穿的運動服,這是肥胖者穿的一個衣服牌子。不論真偽,凱瑟琳·馬丁也有幾件。他可能眼睛盯在經營胖子服裝的商店上以便找到大個兒的受害人。我們可以在孟菲斯、艾客隆以及別的地方都問一問。」 「明白了。保持樂觀。」 史達琳從俄亥俄貝爾維迪這個亂七八糟的院子往外走,這兒離芝加哥那行動地點有長長的三百八十英里。冷風撲面,令她覺得舒服。她向空中揮了一小拳,她是在為人質營救小組狠命地鼓勁加油。與此同時,她又覺得她的下巴和雙頰在微微地顫抖。該死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要是她發現了什麼東西她究竟會怎麼辦?她會打電話給高度機械化的地面部隊,給克利夫蘭分局,給哥倫布市特警,還會給貝爾維迪警察局打電話。 救救那個年輕的女人,救救操你媽的什麼馬丁參議員的女兒以及還有可能遭殃的後來者——說實話,這才是要緊事兒。如果他們成了,人人都好。 萬一他們沒能及時趕上,萬一他們找到時事情已經一團糟,上帝啊,求你讓他們逮住野一逮住詹姆·伽姆或者「皮先生」或者隨他們叫那是個什麼該死的東西! 話這麼說,離成功這麼近,卻只能在最後這無足輕重的事情上搭上點手,事情過了一天才搞明白,到頭來還不能去參加抓人而只能遠遠地這麼呆著,還要讓學校趕出來,這一切都叫人嘗到了失敗的滋味。史達琳早就不安地察覺到,史達琳家族到如今已是幾百年運氣不佳了一透過時光的迷霧,她察覺到所有史達琳家族的人一直都在四處浪跡,失意,困惑。她察覺,如果能找到第一個史達琳家族的人的生活軌跡,這軌跡引開去將是一個圓。這是典型的失敗者的想法,她是絕不會接受這想法的。 如果他們是因為她提供的萊克特醫生的概述而逮到了他,那麼這材料肯定在司法部那兒可以幫上她的忙。這事兒史達琳得稍稍考慮一下;她一生事業的希望猶如一段被截去的肢體,截是截了,卻依然感覺到在強烈地抽動。 無論發生什麼吧,腦子裡一閃現那裁剪板樣,心中的感覺幾乎就跟曾經有過的任何好東西一樣叫人舒服。這裡有值得珍藏的東西。想起母親和父親,她就找到了勇氣。她贏得並且一直都沒有辜負克勞福德的信任。這些東西都值得她珍藏到她自己的那只「白貓頭鷹」牌的雪前煙煙盒中去。 她的工作,她的任務,就是考慮弗雷德裡卡以及枷姆有可能是怎樣逮到她的,對野牛比爾提起刑事訴訟,所有的事實都需要。 想想弗雷德裡卡,整個兒青春年華都悶在這裡。她會上哪兒去尋找出路呢?她的渴望是否與野牛比爾的渴望產生了共鳴?是不是那相同的渴望把他們倆拽到一起去了?想起來真叫人不舒服,他對她的理解有可能還是根據自身的經歷來的,甚至更有所加強,可他依然還是隨心所欲地剝了她的皮。 史達琳在水邊站著。 幾乎每一個地方一大中都有個美麗的時刻,其光的一個角度或強度看上去感覺最佳。當你困在某個什麼地方的時候,你就知道那時刻何時出現,就會盼望那時刻的到來。這下午三點來鐘的光景大約就是費爾街後頭這李金河最美麗的時刻吧。這是不是白梅爾姑娘做好夢的時刻呢?蒼白的太陽照著水面,升起的水蒸氣模糊了扔棄在死水那邊小樹叢中的舊冰箱舊爐灶的影像。東北風從逆光的方向吹來,吹得香蒲都朝向太陽。 一段白色的聚氯乙烯塑料管從白梅爾先生的工棚那兒一直伸到河裡。咕嗜嚕一陣響,湧出一小股血水來,玷污了殘雪。白梅爾走出屋子來到陽光下。他褲子的前面沾著斑斑點點的血跡,拎的一隻塑料食品袋裡裝著幾塊粉紅色及灰色的東西。 「是乳鴿。」他見史達琳在看就解釋說,「吃過乳鴿嗎?」 「沒有。」史達琳說著又轉過身來向著河水,「我只吃過鴿子。」 「吃這個絕對不用擔心會咬到鉛沙彈。」 「白梅爾先生,弗雷德裡卡認不認識卡琉麥特市或者芝加哥地區的什麼人?」 他聳聳肩搖搖頭。 「據您所知,她去沒去過芝加哥?」 「據您所知是什麼意思?你認為我的丫頭要上芝加哥我會不知道?她有沒有去過哥倫布我不知道。」 「她認不認識什麼做縫紉的男人,裁縫或者制帆工什麼的?」 「她給大家都縫衣服。她做衣服的水平跟她母親一樣好。我不知道什麼男人不男人。她給店裡給女士們做衣服,我不知道具體是誰。」 「誰是她最要好的朋友,白梅爾先生?她常和誰泡在一起?」並不是有意要說「泡」。還好,倒並沒有刺傷他的心——他實在已經厭煩了。 「她沒有像二流子那樣在外面泡,她老是有什麼活兒要幹。上帝沒讓她長得漂亮,卻讓她忙來著。」 「您認為誰是她最要好的朋友?」 「我估計是斯塔西·休伯卡,她們自小就要好。弗雷德裡卡的母親過去常說,斯塔西之所以老跟弗雷德裡卡在一起,只是為了有個人可以侍候她,我不知道。」 「您知道我上哪兒可以和她取得聯繫嗎?」 「斯塔西以前在保險公司工作,我估計現在還在。富蘭克林保險公司。」 史達琳走過滿地車轍的院子朝她的車子走去,她低著頭,雙手深深地插在口袋裡。弗雷德裡卡的貓在高高的窗戶上注視著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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