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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28

  傑克·克勞福德謝絕了丹尼爾生醫生的咖啡,拿著杯子到護士工作臺後面的不銹鋼洗槽那裡給自己調了一杯沃爾卡塞爾脫茲飲料。什麼東西都是不銹鋼做的,杯子架、櫃檯、垃圾筒,丹尼爾生醫生的眼鏡框。這金屬的光芒叫人聯想到亮閃閃的醫療器械,在克勞福德的腹股溝部位那一圈引起了一陣明顯的刺痛。

  在這個像廚房一般的小小的空間裡就只有他和這位醫生在。

  「沒有法院的指令是不行的,你不能這麼來。」丹尼爾生醫生又說了一遍。這次他的話說得很生硬,與他請對方喝咖啡時表現出的友好禮貌形成對照。

  丹尼爾生是約翰斯·霍普金斯醫院性別鑒定科的頭兒,他同意天剛亮時見一見克勞福德,那是早在醫生們早上查房之前。「對每個具體的案子你都得向我出示一份單獨的法院指令,然後我們再來逐個進行反駁。哥倫布醫療中心和明尼蘇達大學是怎麼跟你說的———樣的話吧?我說的對不對?」

  「司法部這時正在請他們幫忙呢。這事兒我們得迅速行動,大夫。如果這女孩兒還沒有死,他也會很快就殺了她——不是今晚就是明天。然後他再去逮下一個。」克勞福德說。

  「即使把野牛比爾同我們這兒處理的問題相提並論一下都是無知的,不公平的,危險的,克勞福德先生。這麼比叫我毛髮直豎。我們已經費了許多年——還沒有完呢——來向公眾說明,易性癖者並非瘋子,他們不是性變態者,他們不是怪人,無論你說那是什麼吧——」

  「我同意你的話——」

  「你等等。易性癖者中暴力事件的發生率與一般百姓相比要低得多。這是一些正派人,他們遇到了真正的問題——非常難以協調的問題。他們理應得到幫助而我們也能夠給他們以幫助。我這兒可不會為了什麼國家利益而來迫害那些持不同生活態度的人。我們從未侵犯過病人的隱私權,也永遠不會。我們最好從這兒談起,克勞福德先生。」

  在他個人的生活中,至今已有好幾個月了,克勞福德一直在與他妻子的醫生護士建立感情,試圖討好他們以求為她贏得每一丁點兒恩惠和便利。他相當討厭醫生。但這可不是他個人的生活,這是在巴爾的摩,是在幹公務。眼下還是討喜點好。

  「看來是我活沒有說清楚,大夫。我的過錯——太早了,我不是個早起的人。整個事情的意思是這樣的,我們要找的這個人並不是你的病人。這是某個被你們拒絕的人,因為你們辨別出他不是個易性癖者。我們並不是盲目地就飛到這兒來的——我給你看看他和你們的個人品德鑒定記錄中那些典型的易性癖模式相背離具體會表現在哪些方面。這兒是簡短列出的一覽東西,你們的工作人員可以在被拒絕的人中間找一找。」

  丹尼爾生醫生一邊看,一邊用一根手指在鼻子邊上揉擦著。他將紙遞還給克勞福德。「這可新穎獨創,克勞福德先生。事實上怪誕透頂了,而怪誕一詞我可用得不多。我能否問一下,那一紙……推測是誰提供給你們的?」

  我想你不會願意知道這一點的,丹尼爾生大夫。「行為科學部的工作人員,」克勞福德說,「他們諮詢過芝加哥大學的艾倫·布魯姆博士。」

  「艾倫。布魯姆認可了?」

  「我們依據的還不光是測試。野牛比爾在你們的記錄中顯得突出可能還有一個方面——他很可能曾企圖隱瞞暴力犯罪的記錄,或者偽造過別的背景材料。把你們拒絕的那些人的材料給我看一下,大夫。」

  丹尼爾生一直在搖頭。「檢查和面談的材料是保密的。」

  「丹尼爾生大夫,對欺騙與不真實的陳述怎麼也要保密呢?犯罪分子都不把他的真實姓名真實背景告訴你,還得你自己去查尋出來,這種情況,你們之間怎麼還會是屬￿醫生與病人的關係呢?我知道約翰斯·霍普金斯醫院處理事情有多麼周到慎重。你們也曾碰到過這樣的案子,對此我很肯定。一心想做手術的人哪兒有手術做就上哪兒去申請,這可無損於做手術的機構或合法的病人。你認為就沒有稀奇古怪的人要申請進聯邦調查局嗎?這種人我們一天到晚都碰得到。一名戴魔牌假髮的男子上周就在聖路易斯提出了申請。他那高爾夫球袋裡裝的是一件自製的像長號一樣的簡陋樂器,兩支火箭,和一頂熊皮做的有帽檐的平頂筒狀軍帽。」

  「你們雇用他了嗎?」

  「幫幫我,丹尼爾生大夫。時間在一點點吞噬著我們,我們來不及了。我們站在這兒的這一刻,野牛比爾或許就正在把凱瑟琳·馬丁弄成這其中的一個樣子。」克勞福德將一張照片放到亮光光的櫃檯上。

  「也別來這一套!丹尼爾生醫生說,「這麼做是孩子氣,嚇唬人。我曾是個久經沙場的外科醫生,克勞福德先生。把照片放回你口袋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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