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_窗邊的小豆豆_黑柳徹子

二七

　　豆豆正在這樣想的時候，呆在最後邊售票員室裡的售票員叔叔打開門進到豆豆這節車廂裡來了。當時豆豆自己也說不清腦子裡怎麼想的，一下子就用右腳把那枚五分錢硬幣給踩住了。面熟的售票員叔叔一看到豆豆。臉上立即微微地露出了笑容。但豆豆的心思卻一直放在右腳下面，不可能真心發笑，不過她還是稍微笑了一下。這時電車來到了豆豆下車的前一站大岡山車站，對面的車門打開了。然而。不知怎麼搞的，上來的大人比平時要多得多，都擠到了豆豆身上。因為右腳現在不能挪動，豆豆就拼命地頂著。她一面頂住周圍的大人，一面暗自想道：「下車時，我要把這五分錢拾起來交到派出所去！」

　　可是，與此同時腦子裡又出現了一個新的想法：「假如我從腳底下拿錢的時候，給哪個大人看到了，他也許會把我當成小偷的！」

　　在當時那個年代，五分錢還是很值錢的，用它可以買一小盒牛奶糖豆或一塊巧克力。對於大人們來說，這五分錢並算不了什麼，在豆豆看來，卻是一個不小的數目，所以心裡非常緊張。

　　「對了，我只要小聲說一句：『哎呀，我的錢掉了，得把它拾起來。』然後再去撿，周圍的人就會認為這是我的錢了！」

　　但是，緊接著又有另一種擔心浮現在腦海裡：「如果我說完那句話以後，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到我身上，說不定其中還會有人說：『那是我的錢。』那可就太可怕了……」

　　豆豆在腦子裡想來想去，最後想出了一個辦法，就是在電車快到自己下車那一站時，假裝蹲下去系鞋帶，然後悄悄地把錢拾起來。結果這一著真成功了。

　　9

　　當滿頭大汗的豆豆手裡攥著五分錢下到月臺上時，她覺得渾身累極了。同時又想到，如果現在就把錢送到離地很遠的派出所去，回家就要晚了，那樣媽媽會擔心的。所以豆豆一邊在心裡仔細考慮解決辦法，一邊蹬蹬地走下了站台的臺階，最後她做出了這樣的決定：「今天先把它放在誰也不知道的地方，等明天上學時帶到學校去，再和大家商量商量。再說還從沒有哪位同學撿到過錢，應該拿給他們看看，並且告訴他們：『瞧，這就是撿來的錢！』」

　　接著豆豆又考慮起藏錢的地方來了。如果把錢拿回家去，媽媽很可能要問的：「這是怎麼回事？」

　　因此不能放在家裡，得另外找個地方。

　　於是豆豆鑽進車站緊旁邊一個茂密的樹叢裡找了一下。看起來這個地方還是十分保險的，既不會被人發現，也不必擔心有人近來。豆豆用根棍子在地上挖了個小洞，把那寶貴的五分錢放到正中，用土嚴嚴實實地蓋好。然後又找來一塊形狀特別的石頭放在上面，做為標記。隨後豆豆便鑽出樹叢，一溜煙地朝家裡跑去。

　　當天晚上，豆豆沒有象平時那樣滔滔不絕地講學校裡的事，也沒有等媽媽說「到睡覺時間啦」才住口，沒大講話就早早地睡下了。

　　轉眼就到了第二天早晨，豆豆一睜開眼睛，心裡就覺得好象「有一件什麼異常重大的事情」似的，當她想起這就是那件「秘密寶貝」時，心裡簡直高興極了。

　　豆豆今天比平時提前一會兒離開了家門，一路上和洛克賽跑似的鑽進了那片小樹叢。

　　「啊！還在！」

　　豆豆昨天精心放在上面做記號的那塊石頭，還好好地放在原來的位置上。豆豆對洛克說：「等著給你看一樣好東西。」

　　說完就把石塊拿開，輕輕地挖開洞口。然而，事情簡直再奇怪也沒有了，那個五分錢硬幣不見了！豆豆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怪事。「有人看到我藏錢了吧？」「石頭被移動過了吧？」豆豆心裡做了各種猜測，又到處把土挖開看了看，結果哪兒也沒發現那五分錢硬幣。巴學園的同學們是看不成了，豆豆對此感到非常遺憾。不過，相比之下，豆豆感到「奇怪」的心情卻更為強烈。

　　自那以後，豆豆每次路過這裡都要鑽進樹叢去挖挖，連著挖了兩三次，卻始終沒有見到撿來的那枚五分錢硬幣的影子。

　　「是讓鼴鼠給叼走了嗎？」

　　「難道是昨天做的一個夢嗎？」

　　「是讓神仙看到了嗎？」

　　這些想法一個接一個地從豆豆的腦海裡跳出來。不過，再怎麼考慮這也仍舊是件怪事，是一件永遠永遠也忘不了的怪事。今天下午，在自由岡車站檢票口附近，豆豆看見有兩個比自己略大一點的男孩和一個女孩正在一起說話。乍看上去又好象在猜拳的樣子。但仔細一看，他們那手勢比猜拳用的石頭、剪子、布要複雜得多，因此豆豆覺得非常有趣，便靠近前去細細地看了一番。三個人看起來是在說話，但卻沒有聲音，其中一個用手這樣那樣比劃了一通，另一個看著看著又打了一通其他樣的手勢，第三個只比劃了幾下，就突然顯得特別有趣似的發出了一點聲音，隨後就大笑起來。豆豆看了一會兒，終於弄明白了，他們是在用手講話。

　　「我要是也能用手講話該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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