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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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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是個尷尬的時刻。 我呆呆地站在那裡。只聽詹尼說了聲:「這是我的爸爸,」菲爾·卡維累裡的手便伸到了我的跟前。他是一個快近五十歲的羅德艾蘭型粗獷漢子,身高約有五英尺九英寸,體重估計一百六十五磅。 我們握了握手,他握起手來手勁很足。 「先生,你好!」 「叫菲爾,」他糾正我說,「我叫菲爾。」 「是,菲爾,」我一邊回答,一邊還繼續跟他握手。 這又是個嚇人的時刻。因為接下來卡維累裡先生就把我的手一放,轉身向他的女兒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叫喊: 「詹尼弗!」 一時間什麼動靜也沒有。可是轉眼他們就已經擁抱在一起了。抱得很緊。很緊很緊。還使勁地搖。卡維累裡先生再也說不出話,只是一遍又一遍地(現在是很輕很輕地)喚著他女兒的名字:「詹尼弗」。他那個即將在拉德克利夫學院以優等成績畢業的女兒,也只好一遍又一遍地回答:「菲爾。」 我倒真成了個多餘的人了。 那天下午,我受過的優良教養有一點幫了我的大忙。我從小就受到訓誡,說是嘴裡吃東西不可說話。既然菲爾父女倆一致行動把東西盡往我嘴裡送,我當然可以不必說話了。那天我吃下的意大利糕點,份量之大肯定是破紀錄的。後來我還發表了長篇議論,談了我最喜愛的是哪一些糕點(為了哪一方都不得罪,我每種糕點都至少吃了雙份),卡維累裡父女倆都聽得高興極了。 「他這個人OK,」菲爾·卡維累裡對女兒說。 這又是什麼意思呢? OK的含義已經不需要再作解釋了;我想要知道的只是,我就只有那麼幾個謹慎小心的動作,到底是哪一點替我博得了如此充滿愛意的評價? 是我說喜歡哪幾種糕點說對了嗎?是因為我握手的手勁足嗎?還是別的什麼呢? 「菲爾,我早就跟你說過他這個人OK,」卡維累裡先生的女兒說。 「是啊,是OK,」她爸爸說,「不過我總得自己親眼看看。現在我看到了。奧利弗?」 他跟我說話了。 「什麼事,先生?」 「叫菲爾。」 「是,菲爾,什麼事?」 「你這個人OK。」 「謝謝你,先生。我真感激。實在感激。先生,你也知道我對令媛多麼有感情。還有對你,先生。」 「奧利弗,」詹尼插嘴進來,「別這樣囉裡巴唆的,快把你預科生的那副該死的蠢樣子收起來——」 「詹尼弗,」卡維累裡先生打斷了她的話,「你別罵人好不好?這兔崽子可是個客人!」 到吃晚飯的時候(那麼多糕點原來只算一頓點心),菲爾想同我認真談談了,談的當然就是那個話題了。也不知他憑的是哪一條古怪道理,他認為他有辦法可以使奧利弗第三和第四言歸於好。 「我打個電話跟他談談,老爺子對老爺子,」他說。 「別打了,菲爾,那是浪費時間。」 「我不能坐在這兒眼看著一個做父親的不認兒子。我不能不管。」 「對。可我也不認他了呀,菲爾。」 「你這種話我不要聽,」他這一下真有點生氣了。「父愛是應當珍惜,應當尊重的。那是很難能可貴的。」 「尤其在我家裡,」我說。 詹尼一會兒站起,一會兒坐下,不停地忙著端菜,所以這些談話她大半沒有參加。 「你去給他掛電話,」菲爾又說了一遍。「我來跟他談。」 「不了,菲爾。我和爸爸之間安的是一條冷線。」 「哎,我說,奧利弗,他會心軟的。聽我的沒錯兒,他會心軟的。等將來上教堂的時候——」 詹尼這時正端上餐後甜食,一聽到這句話,就以極其嚴肅的口氣向她父親喊了一聲: 「菲爾……?」 「怎麼,詹?」 「說到那上教堂的事兒……」 「怎麼?」 「嗯——有點相反的意見,菲爾。」 「哦?」卡維累裡先生應了一聲,立刻得出了一個錯誤的結論,於是就帶著歉意轉過身來向我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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