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愛情故事 | 上頁 下頁 |
七 |
|
我像不假思索似的,在她前額上輕輕吻了一下。 「我幾時允許過你呀?」她說。 「允許什麼?」 「允許你吻我?」 「對不起。我忘乎所以了。」 「我可不像你。」 那兒除了我們就幾乎沒有什麼人了。天又黑,又冷,而且又很晚了。我又吻了她。但是不再在前額上,也不再是輕輕的了。我美美地吻了她很久很久。吻完了,她還抓住我的袖子不放。 「那我可要不樂意了,」她說。 「不樂意什麼呀?」 「瞧這怪事,怎麼我心裡就會是這樣樂意呢?」 我們索性步行回去(我有汽車,可是她要步行),一路上詹尼始終抓著我的袖子不放。不是挽著我的胳膊,而是抓著我的袖子。這裡邊的道理,你就自己去琢磨吧。到了布裡格斯堂的大門臺階前,我並不跟她吻別。 「聽著,詹,我可能有幾個月不會給你來電話。」 她默然半晌。足有好大半晌。 最後她才問了一句:「為什麼?」 「不過我也可能一回到宿舍就有電話給你。」 說完我一轉身,邁開步子就走。 「狗雜種!」我聽見她低聲嘰咕。 我在二十英尺外霍地回過身來,殺了一個回馬槍。 「你瞧,詹尼,就許你罵人家,人家要罵了你,你肯罷休嗎!」 我真想看看她臉上的表情如何,但是出於策略上的考慮,我沒有再回過頭去。 我踏進宿舍,見同房間的雷·斯特拉頓正在跟橄欖球隊的兩個夥伴打撲克。 「好啊,畜生們!」 他們也真以畜生那樣的哼哼應了一聲。 「今兒晚上戰績怎麼樣,奧利?」雷問。 「喂了個好球,自己也打進了一個,」我答道。 「你別老纏著卡維累裡了。」 「關你屁事,」我答道。 「你們說的是誰呀?」那彪形大漢中的一個問。 「叫詹尼·卡維累裡,」雷回答。「一個讀音樂的酸丫頭。」 「這個妞兒我倒認識,」那另一個傢伙說。「十足是個死板貨。」 我沒理睬這些說話粗魯的色情狂,管自拔下電話機子,打算拿到我的臥室裡去。 「她是巴赫樂社裡彈鋼琴的,」斯特拉頓說。 「誰知道她跟巴雷特彈的是什麼琴咧?」 「這根骨頭,恐怕不好啃吧!」 嗯嗯聲,哼哼聲,嘻嘻哈哈聲,響成一片。那幫畜生笑得不可開交。 我邊走邊說:「行啦,先生們,你們還是給我見鬼去吧。」 在又一陣貓叫狗咬般的喧笑聲中,我關上了門,脫了鞋,往床上一靠,撥了詹尼的電話號碼。 我們說的是悄悄話。 「嗨,詹……」 「嗯?」 「詹……我要是跟你講了,不知道你會怎麼說……」 我頓住了。她也等著。 「我想……我是愛上了你啦。」 沉默了一會兒。她隨後回答的聲音真溫柔極了。 「我說呀……你這人盡是扯淡。」 電話掛上了。 我並不感到不快。也並不感到意外。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