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奧利弗的故事 | 上頁 下頁 |
六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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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東方的胡蘿蔔來哄我了!我是一臉的笑。 「這麼說你願意了,朋友?」 「你的意思還是說你放不開工作,」我是一副猜疑的口氣。 「去露一下臉罷了,那又怎麼能算工作呢?再說,那時正當『中國新年』期間。我們也正好趁此就我們倆去單獨過個節。歸國途中還可以在夏威夷停一下。」 「嗯……」我沒有表示意見,可是臉上的表情卻分明是:好傢伙!我越發警惕了,於是又問: 「你在夏威夷有生意上的事要辦?」 「沒有。除非撿椰子也算是生意。」 到新年了,提這麼個計劃,真有她的! 「怎麼樣?」她說。 「很好嘛,瑪西。特別是去夏威夷。靜悄悄的海灘……踏著月光漫步……」 「只當是度蜜月,」她說。 這用語耐人尋味!不知她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 我沒有回過頭去看她,而是朝鏡子裡掃了一眼,想瞧瞧她臉上是什麼樣的表情。 鏡子上卻白濛濛盡是水汽。 我去找老闆說,老闆給我的答覆不是准假二字。 他說的是快去快去。 倒不是他們嫌我討厭,巴不得打發我走。而是我進了法律事務所以後,至今還不曾享受過一天假期呢。 不過,度一次假也是要作出一些犧牲的。有一些案子我就不能參辦了。比如,華盛頓有兩宗拒服兵役案,訴訟中就要援用我在(韋伯訴徵兵局蔔案中已經取得的成果。而且,二月份國會還要就如何解決名無實有的種族隔離問題作出一項決議。因此我就有些想當然的多慮,總是不大放心。 喬納斯先生笑笑說:「你是擔心你走了幾天這天下就會整治得太平無事了,我說你就放心吧,我們一定替你留下一些冤案,等你回來再辦。」 「這就多謝了,先生。」 「可你也要稍微顧顧自己呀,奧利弗。你是有功之臣哪。」 就在準備出國的期間(香港旅行社送來的遊覽參考資料足有一大堆),我還為「夜半突擊隊」處置了幾件案子。我還揭穿了一起蒙蔽消費者的騙局。案子我就交給巴裡·波拉克接手去辦——他已經把地方教育董事會一案的官司打贏了。 「嗨,瑪西,你知道《南京條約》是怎麼回事?」 「記得好像電影《日本天皇》裡提到過,」她回答說。 吃早飯,吃晚飯,刷牙,我不放過一點一滴機會向她灌輸這方面的知識,甚至還不怕打攪,特地打電話到她辦公室裡去找她。 「《南京條約》嘛,這是你非瞭解不可的……」 「哦,我還非瞭解不可?」 「對。當年英國人對外侵略擴張,發動鴉片戰爭……」 「啊,鴉片。」她的眼睛一亮。 她不安心聽,我也沒管她,只顧繼續講我的。 「……中國就被迫把香港割讓給了英國人。」 她只是「哦」了一聲。 「那還只是開了個頭呢,」我又說。 「我明白了,」瑪西說,「結果呢,是英勇的大律師巴雷特終於迫使英國人把香港交還給原主。對吧?」 她微微一笑,屋裡似乎一下子亮了許多。 「那你呢,這次旅行你都做了些什麼準備工作呢?」我問。 「那兒我去過也不止一兩回了,」她說。 「喔,真的?那你倒說說,我一提『香港』,你心裡首先想起的又是什麼?」 「蘭花,」瑪西回答說。「花天花地,妙不可言,光是蘭花,品種就有九十個之多。」 啊,如此花事,真是美不勝收了。這個大老闆,畢竟是位善感的女性。 「瑪西,我每一種都給你買一盆。」 「你說了話可要算數啊。」 「要是不算數,隨你怎麼辦好了,」我答道。 眼睛一晃,新年已降,「功夫」歌兒,大聲來唱! 我且歌且舞,合上了文件夾,從辦公室裡走出來,跟大家一一握手。因為明天我們就要去遙遠的東方了! 「放心好了,」阿妮塔說。「你在這裡的事我會代你照應的。阿洛哈①,奧利弗。」 ①夏威夷語的「再見」。 「不,不,阿妮塔,不能這樣說,」我這個新近當上的中華文化宗師泰斗馬上糾正她,「要說恭喜發財。」 「發?你是說我身體又發福了?」 「不是不是,」宗師泰斗回答說。「這是我們中國每當新年伊始的祝頌之辭:恭喜發財,就是祝你興旺富足,洪福齊天。再見啦。」 「再見了,你這個走運的傢伙。」 這樣我們就動身了。 我對香港沒有留下多少記憶。只記得我最後一次見到瑪西·賓寧代爾是在香港。 我們是星期二早上離開紐約的,中途飛機只在費爾班克斯①停了停,加了一次油。我倒很想在阿拉斯加實地來一客「烤阿拉斯加」②嘗嘗。瑪西卻一心想出機場去打一場雪仗。兩個人還沒有來得及商量妥當,擴音機裡已經在叫我們登機了。 ①在阿拉斯加州。 ②一種甜食,又叫烘烤冰淇淋,即在冰淇淋蛋糕上覆以經過了烘烤的蛋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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