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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解語的草木


  舅父來到空地上,又這樣說:

  「安利柯,我每晨到庭問來看,能知道草木或昆蟲的心哩。這邊的樹木向我告渴,那邊的樹木叫我把根上的土掘松,好讓空氣透過去。有的叫我捉蟲,有的叫我折去礙事的枯枝。而在另一邊呢,同類相殘的蟲兒們又細語告訴我,說在那裡替我殺除戕害植物的蟊賊。蟲兒們的話是真是假,一時很難分別,凡是有害於草木的蟲類,我必全體驅除。我曾驅除過那可憐的營著社會生活的蟻兒們。只要是有害於草木的,當然不能寬恕羅。

  「但是,還有比蟲更厲害的敵人哩。最討厭的強敵便是那含鹽分的潮風羅。至於那強烈的名叫『勃羅彭斯』的潮風,真是再討厭沒有的東西。它會把鹽潮的細霧吹卷上來,不管葉也好,花也好,蕾蕊也好,都毫不寬赦地吹焦,其兇狠宛如火焰一樣。

  「為了那傢伙,使得那槲樹不容易長大,像那柑橘,可憐每年要落兩三次葉呢。但是,現在已不要緊了,那槲樹像著了甲胄的武士,昂然排列在那裡,勃羅彭斯』的潮風即使呼嘯著執著鐵鞭襲來,也可抵禦得住。其他,如柑橘類咧,薔薇咧,阿爾代尼亞咧,也都已欣欣向榮,似乎在矜誇著說:『你看吧!』開著華美的花了。

  「但是,安利柯!愛這些樹木,不僅因為是我親手所植,也不僅為了它們能給我新綠、好香或是甘果。我所以愛它們,因為各株各株都能替我溯說往事,引起可懷念的過去的記憶。這裡的一草一木,也都像那石塊與行杖一樣,能替我訴述過去。不,它們是活著的,比之於石塊與行杖更能雄辯地述說過去哩。哪,草木也和我一樣,能感受,能快樂,能忍耐,並且,可憐,它們也和我一樣可憐地要死亡啊!

  「如何?你不想聽聽這些草木的歷史嗎?」

  「想聽的,清說給我聽吧。」安利柯回答說。

  「唔,那麼坐在這裡。恰好有一把大理王的坐椅在這裡。」舅父叫安利柯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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