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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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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婦人取了水,千恩萬謝的去了。於二又看那裡,又有一老人頓著腳哭,眾人解勸,因他有一個孫子,年方四歲,他娘已被著少華山劫奪了去,父親也新被軍人一刀搠死,只剩此子,又兩日未吃飯,天氣又冷,有老人倒負著,並不知道逃至這裡。只見已肢體凍僵,不能活動,看他小嘴兒,還兀的微微笑。那老人喚只不答應,摸了摸,胸際已沒了出入氣。老人哭道:「俺是幾輩子沒作好事?落得這樣兒。」 眾人都勸解說道:「誰不一樣?這都是兵鬧的、匪鬧的,大宋天下眼看完了,我們還算得什麼?」 那老人笑了笑,看那心意,很有決斷,急收了淚,背了那孫子死屍,往東去了。王六壬歎道:「這人也不能活了,人在危時,按理我應當援救。但是像這宗年月,救了怎的,活了倒叫他受罪。」 於二亦頓足哭道:「俺與這賊不共戴天,若不報此仇時,狗也不如。」 王六壬道:「這話很是,我今就願人人皆抱此心,若只仗一個人,萬不行的。适才所說也就是這句話,凡事仰人,或指望英雄的,那都是活廢物。人生世上,只當自立,遇有了水火兵災,也要自防。你沒見金國嗎?那金國當兵的,人人奮勇,個個逞強。即我有什麼大將,也不過三兩人。人家是人人驍勇,個個能幹,總而一言,不由著百姓本身出頭謀利,那英雄作了事,是英雄自己的。如今日梁山泊,俱是與宋江一人作牛馬的,納糧交米,也俱是供養他。賢甥要省得這個,就省得守望相助,自匡自治的好處了。」 于二毅然道:「舅父放心罷,俺去不多少時,必有消息。唯有吾父,要得了蹤跡時,望乞照顧。俺在今世不能報德,來世亦必作犬馬。」 說著,灑著淚拜辭舅父。一路行乞,就投了壽張縣施恩那裡,當了軍卒。 閒話少說,這日那施恩升帳,忽報有梁山使至,亟忙迎請。只見有兩個隨從,一個官員,訊問名姓,據說是朱貴部下,新近擢升的中軍指揮使,姓劉名友,乃殿前都虞候劉雙的族弟。施恩暗道:「怎的這些鳥人也作得大使官?」 遂面呈不悅道:「大使今來,有失迎迓,不知有甚的傳喻?」 那劉友笑了笑,請著施恩叱退左右,隨著把烏紗帽整一整,由一邊袍袖裡取了公文,又低聲問著道:「這裡有什麼消息嗎?」 施恩已看了公文,上面寫道:「今派劉友面為喻知,仰即與劉友接談,勿違,特喻。」 因笑答道:「這裡倒沒有別的事,只聞有朱杜二人在大寨被了禁,又聞鄒淵有為著兄弟報仇起兵之事,以外也沒有別的。」 劉友又道:「這裡也不知林元帥怎個動靜嗎?」 施恩道:「那日倒見了傳檄,拿了刺客。又見有東平招狀,這人是哪個唆使,殊為奇怪。怎的朱仝那裡也拿了刺客,又聞關勝也屢次遇著險。這端是異怪事,你在大寨,必然知道。」 劉友又端了玉帶,笑著說道:「這都是胡造作,大王為人,有多麼重義氣。莫說諸位是上應天星的,諸位星宿,即俺劉友就因著家兄舉薦,很蒙抬舉,才一拜見,就擢為承信郎。隨著又怕俺無錢,治辦衣履諸多不易,即命著朱將軍賜了銀兩。這樣明君,真是有天子之分,殺人之事,他哪裡作得出?全是二王那部下造作的,因蔡福、蔡慶和浪子燕青等總未得權,不由得不抱怨,常向人說,二王是龍行虎步,該有大位。說宋大王怎麼嫉妒,其實大王哪有那事,即俺在京作鴇兒服役時,也聞得宋大王叫及時雨。如今還有人查明,說拿的刺客們全是假造,以林冲那樣人一言不和,就講拔刀殺白衣秀士等,何等情急,焉能有捉了刺客留命之理。這明是造的假局,明眼之人,一看便知。朱貴也自己說了,要殺林冲,在當日上山時,何不早殺?何苦於這時殺呢?杜興也說俺與林元帥本無冤仇,對於朱仝更無嫌怨,焉能有不發糧草、貽誤大事之理。」 施恩道:「這也作怪,怎麼俺得的消息正與相反,莫不俺林兄長真個反了不成?」 劉友道:「實不相瞞,大王亦為著此事特來求懇。一來因各處官軍現已進兵,須要小心提備。二來要見了林冲大軍時,放他過去。我們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由後面兜著打。」 施恩笑了笑,佯為允許,即命著副將們擺宴款待,自推病道:「小弟有小病在身,不能奉陪。」 隨回後營叫一個精細小廝,往張秋鎮上去探聽一切。 這日正盼,忽報有一夥官軍自西殺來,施恩驚道:「是哪裡來的人?這麼凶勇。」 急點了馬步兵,提槍上馬,一徑往西面迎來。那軍也怪,一見有施恩兵到,轉身便走。施恩叫道:「是哪裡來的人?這樣討死。」 急命追趕,有軍士攔住道:「相公莫追,有常言道的好,窮寇莫追,這時要追了前去,恐遭暗算。」 遂命鳴金,叫留了一員副將領兵二百名,在此駐守。將欲回城,又見有哨馬報道:「現有官軍打的濟州軍的旗幟,分為三路左右殺來,目今有一員大將,叫糞裡蛆常永的,簇擁著馬步兵殺至北關。」 施恩在馬上大驚,急派著心腹將士回去守城,自領著偏將二員,一名浪裡蛟張桐,一叫八面風韓老,分左右翼各引著馬步兵丁二百餘人,往背面迎了來。行不多時,兩軍相遇,各各都勒馬駐足,布成陣勢。施恩出馬,只見有對面站立一員大將,旗上寫著糞裡蛆常永字樣,施恩罵道:「你是何人,敢來我這裡廝攪。先說來歷,然後受死。」 常永道:「俺乃濟州軍都統制麾下,現授為防禦之職,姓常名永,只因梁山泊層生叛亂,戕戮生靈,如今又佔據縣城,圖謀不軌。今奉著高太尉相公鈞旨,大軍人馬,四面環攻。你若是知大義的,速速下馬受縛,俺解往大營去,任其裁處,或猶有一條生路。倘爾頑抗,管叫你命在頃刻,死於咱手。」 施恩大怒,挺槍便刺,常永亦拍馬舞刀,兩下衝殺,戰不數合,左脅有張桐殺到,右脅下有韓老殺到,三面夾攻,常永又本無本領,哪敵得三路人馬圍裹,將來部下軍卒先自奔潰,施恩就揮軍追趕掩殺,至暮方才住兵。 且說城中,自施恩出馬後,知縣吳仁帶兵巡守。忽報有梁大猛至,帶領著二千人馬,城外紮寨。劉友慌得道:「這便怎好?」 吳知縣道:「相公勿驚,這裡有一座三皇廟,可往暫避。」 因差於二就陪著劉相公遷于廟內,知縣領兵,一徑往東郊迎接。拜伏于地,梁大猛道:「你家施將軍哪裡去了?」 吳知縣稟道:「适才有糞裡蛆前來犯境,出兵去了。」 梁大猛道:「俺有大事與他商議,俺奉著元帥鈞旨,特來籌款。這裡有甚的富戶,快與拿來,有敢違者,立予梟首。」 說話時聲音嘹亮,如雷震耳,驚得吳知縣不敢仰視,又想一想,叩頭稟道:「這事可關乎重大,須稟了施將軍,才好定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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