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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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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說鄒淵,因記得那一日夢中言語,把姓史的記在心頭。可巧有人報說,有朱貴所派,叫山芋蛋史亮的,前來拜見。鄒淵氣的道:「什麼史亮矢蛋的,亟忙傳入。」 只見那史亮,面貌果然獰惡,身高七尺,膀大腰寬,戴一頂紫氈笠兒,穿一件綠綢袍,手捧公文,進來行禮。鄒淵也並不答禮,寒暄的話一字不說,開口就問他來歷,所捧何物。史亮以大寨所差任,到了哪營裡,都是恭順的。不期這裡,先受了酒店裡一場惡氣,這裡又恁的怠慢,心裡暗道:「你不用這樣美,不出三日,俺叫你兩世為人,再投胎去。」 遂藹然和氣的回道:「將軍在上,小人因奉著將令,往黃河兩岸上,巡查酒店有不法的或失了大寨規矩,不盡職的,要請著將軍令,立地正法。今查有市上酒店頭領耿順,暗藏有一名奸細,圖謀不軌,望將軍派了人,隨俺前去,將那人捉了來,盡法究問。」 說著把朱貴公文及護身牌照等呈至案前。鄒淵也素不識字,略看了看,因記著夢中言語,看著史亮,十分著惱,只是又不會措辭,怎的要將他拿下。沉吟半日,忽望著左右軍卒微笑了笑,對史亮道:「你是鳥人,有俺的兄弟來叫俺留神,俺不管這些事。」 遂將公文護身牌照等嗤的一聲,撕了兩半,接著又嗤嗤幾聲,嚇得史亮,魂不附體,一來也心裡有虧,不知要怎的才是。二來又聽說鄒閏,直如見鬼,登時毛骨不覺悚動,那腿也立著亂顫,作不得聲,鄒淵喝道:「你也敢行刺嗎?」 史亮亦只得紮掙,料著強硬不能,討好即跪於公案前,叫著苦道:「小人苦也。哪裡有這樣大膽,不知有誰來造謠,誣害小人。」 又連著叩頭道:「將軍明鑒,小人也奉公來的,所說言語,小人也一字不知。將軍不察,卻苦了小人也。」 鄒淵笑了笑,見他已這般害怕,喝叫左右過去按倒,又命將繩子縛好,釘了鐵鐐,又指著簷下大柱,叫牌軍等將他就捆在柱上,一面打著,一面追問。眾人答應,急有一軍卒解下史亮之刀,又細從袍服裡檢出數物,一封書信,一顆銅印,另外有一個紙包,包些藥末,有人認識,此物是害人毒藥,急遞與鄒淵看。鄒淵喝道:「你還來口硬嗎?」 軍卒也不容分說,橫拖倒拽,捆在柱上。鄒淵也走下公座來,手持皮鞭,一手還托著藥包,指著問道:「你這是什麼藥?你這顆印是作甚應用的。」 史亮已見勢不佳,只得央道:「將軍息怒,要留下小人時,俺都供認。不但實供,還替著將軍相公出謀劃策,以報那殺弟之仇。只是要留我性命,我才報效。不然也但憑將軍。」 說著低下頭去,鄒淵也本無主意,一聽有殺弟之仇,遂想那夢中光景,定是不虛。遂叫著軍卒們將他松下,問他有怎的實供,若說了時,萬事全休。若不說時,因囑著牙將伍元:「執著皮鞭,若一有虛供時,便與俺打。」 伍元奉命,指著喝問道:「你就是快說來,免得受苦。」 史亮供道:「將軍也不必著急,冤各有頭,債各有主,俺是在人的部下,叫俺怎的,不敢不依。只因朱貴暗奉了大王鈞旨,叫監查各寨裡怎的行動,查了多日,各人都沒有劣事。朱貴急的睡不得安,一來要借著這事官報私仇,二來因自己權位不及別人,不免暗懷著忌恨,遂差了心腹人二十余名,日夜謀劃著怎麼樹黨。可巧又聘個謀士,這人是張休的軍師,叫劉尖子,因他反復,與熊五熊六等反過汶上縣,以此在汶上縣裡系拘多日,至後因有人疏通,叫朱貴要了來,留在營中參謀大事。又派有袁大成往刺朱仝,又假著魯智深名目,委兩個小和尚去刺林冲。別的奸謀,小人也不大知道。最主要的如林冲、朱仝、關勝、董平等,水軍是張橫、李俊和將軍相公兄弟兩個,俱在於應斬之內。聞說有大王鈞旨,因目下各將軍皆極跋扈,不早除治,恐為後患。吳用也曾經建議,將在位將軍俱封公侯,只貪厚祿,各地主官悉行更換,用親信及堂上列虞候前去鎮守。定于正月,大王要敦請各位回山飲酒,借著要解去兵權,這是俺素日所聞大寨的新計策。朱貴也籠絡我們,盡心作事,日後成事,與我一節度使的權位。如今這印,是害了將軍時,當時用的。」 鄒淵問道:「那一包毒藥呢?」 史亮已迫到這裡,不能隱諱,將那日酒店裡遇了鄒閏,及怎樣的用了麻藥,一齊醉倒,怎樣與張鴻兩個回了朱貴,及怎樣下的手,鄒閏是怎麼唾駡,一五一十,敘說一遍。將自己作的惡,摘的很清。把一天罪都推在朱貴、張鴻兩人身上。並又說道:「俺向來嫉惡的,就是陰險小人那個張鴻,助紂為虐,這藥也俱都是他出的主意。俺想鄒將軍相公為人公正,若恁的害了時,天也不容,以俺討的將令,到這裡來,正要密稟,不想倒把俺拿下,當了奸細。俺這個心真要屈死。」 說著連連碰頭,好象是怎樣忠直,不逢鑒諒的神色。伍元笑道:「你端的好口齒,這樣一說,你倒是好人了。」 鄒淵亦笑了笑道:「俺且問你,那個張鴻,現今往哪裡去了。」 史亮稟道:「現今也帶著這藥,上了東平,大王要趕緊派人知會魯太守,恐他要愛飲酒時,不免被害。」 鄒淵笑了道:「你倒是有心人。」 遂叫著參軍等,立即修書,把史亮供的話,一一寫明,遣派牌軍趕即前去。又命著伍元等監了史亮,吩咐說道:「暫時也並不殺你,不難為你,只等將來作為質證。」 又當日傳了令,命全軍將校以至於軍卒人等,即日與鄒閏二將軍穿白掛孝,並在營裡設了靈牌。一面又差派妥人,與林冲、張橫等各去報信,言有史亮,現今還拘在營裡,留為質對。據他所供,連大寨若多人,俱有干連,宜如何對待之,望祈矜憐,速賜教誨。這信也不分晝夜,命軍卒們火速投遞,沿路要遇了酒店,有葫蘆的不許投入,以免為朱貴探去,誤了大事。 單說這日,有一個跑報軍卒往壽張去,行了一路,只見有座南朝北一座酒店,正對著三皇廟,望上也沒有葫蘆,遂忙著下了馬,叫著酒保買碗酒吃。那酒保看了看,忙接了馬,替著喂好。一面將酒肉搬來,沒話說話,詢問那客人上姓,那軍卒道:「俺不相瞞,俺是張秋鎮跑軍報的。」 酒保怪問道:「這也奇了,你們跑報的,向來有官的酒店白吃白喝,怎的往這裡來呢?」 軍卒笑道:「是你們不知道,如今有一件新聞,出在營裡。」 酒保問道:「是甚的新聞事?」 軍卒把酒杯拿起,將那日中營裡拿了史亮,身邊還帶著毒藥,怎樣要謀害鄒淵,及朱貴酒店裡害了鄒閏,如何要走動文告,反叛大寨的話說了一遍。酒保因記著喬老兒囑告言語:於來往梁山的格外注意,今聞此信,趕急往後院報告,喬老兒道:「如此甚好。俺正欲水軍裡有個內應,事不宜遲。」 遂喚著毛大、耿順與大母豬道:「你等要果有膽量,俺今有要緊事情,分派你等。」 因問著宮振鐸討了書信,與耿順道:「這一封書,要你於半路途中遞與林大虎。這數封書,」又囑告毛大道:「要你往壽張范縣陽穀投遞,今夜起身,急速前往。」 眾人都一一應諾,宮振鐸道:「小侄亦料著計策應該改變,既然這樣,我們也省了事情,乘虛而擊,一鼓成擒,這倒是爽快方法。」 喬老兒笑道:「正是這話。你今也不必久留,宜乘著今日晚上趕回海州,以防那宋江南走。俺於今夜,也要起身,要幫助裘老兒幹些功績,事不宜緩。」 遂吩咐酒保道:「你照常作生意,如果有梁山來人,或來接我,你就說俺家主人臨濮去了,幾日回來,並無一定。」 吩咐已畢,到晚就各理行裝,分頭起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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