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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譚稹亦撿了手本,前後看看,不見有怎的差錯,拿了又詢問別人,招的有許多軍官都圍了看,你猜我解,有說是字體劣的,有猜是年貌、履歷不周全的,譚稹也急的起火,不知是怎個緣故。急忙回店,又尋了孫榮、竇監等大家猜測,重新又備了一份,添了銀兩。這次那都知笑道:「你是魍魎混沌,本軍要不收錄時,吃你罵我。收錄你時,你明日小心著。」

  譚稹也不解其意。

  次日校場,有專事唱名的唱到譚稹,那人把譚稹上下端詳一回,皺著眉道:「你叫譚稹嗎?」

  譚稹答應道:「小人就名叫譚稹。」

  那人又詢問履歷,意思之間,好生詫異。譚稹也不敢動問是何緣故,那人又道:「你真是好大膽,怎麼你叫這名字。」

  說著不住點頭,又似有贊惜之意,鬧的譚稹益發不解。那人又把他手本遞與旁人,眾人都一見此名,面有驚色。那人又引著譚稹到一處帳房裡,只見有幾個小內侍穿的衣服至為富麗,看了那譚稹手本,俱來問道:「你叫什麼?」

  譚稹也不知何故,聽這一問,益發的糊塗了,唱個喏道:「小人的名叫譚稹。」

  話未說完,左立一少年牌軍,拍的一聲,已打了譚稹一掌,隨著那個也來廝打。譚稹因恭敬長官,不敢還手,急退了兩三步,詢問說道:「你這人好無情理,洒家是來此投考,並無差錯,你我亦往日無仇,素日無恨,如何你抬手就打。」

  那內侍過來道:「打的是你。」

  遂喝著眾多人,一齊上手。譚稹也未及支撐,僕倒就地,眾人和賽拳一樣,七拳八腳,一路亂打。可歎又沒人勸解,周圍聚的不少軍官,哪個也不敢多言。這個也伸伸舌頭,那個也擠擠眼睛,打了個一佛出世,二佛涅槃。譚稹亦痛的昏倒,不省人事,鼻子嘴角俱是鮮血。又一個內侍道:「不用打了,相公要親身看呢。」

  說著這話,只見有前擁後護不少的扈從軍官陪著,有三個長官往這裡來。一是高俅,一是楊戩,一個是新簡的副使內侍譚稹,遠遠就冷笑,說道:「同俺的名,這真是要反了。」

  楊戩亦陪著笑道:「真是大膽。」

  譚稹於這時心裡方才覺悟,不因別故,敢因為自己姓名誤觸了上官名諱,若這樣時,也沒有多大罪,何致如此呢?遂翻了受傷的兩眼,剛要說話,不防那看守之人,又是一腳。高俅喝道:「這人也不是好貨,見了我等還自裝死。」

  叱喝著虞候等道:「你交了官司去,告府尹說,就說有俺的鈞旨,押在獄裡。」

  左右亦齊聲答應,一時跑去喚了巡使來。可巧是竇監、孫榮俱在這裡,一聞傳喚,到了校場中來。一看譚稹,吃一大驚,因當著太尉,不敢廝認。忙喚著軍卒等覓了大笸籮,命人抬著,兩人亦後面跟隨,往開封府來。

  直至獄門,孫榮才問了譚稹所因何故,竇監說道:「這事也告訴賈奕當怎樣設個法。」

  譚稹攔道:「二兄要垂念我,時常來看望看望也就夠了,卻勿與賈家賢弟再去送信。因俺是過於直性,對他不起。」

  因將那師師、賈奕如何的攔阻投考,又說要面奏天子為俺求官經,俺倒把他兩人教訓一頓,如今已吃了這般苦,何顏再見。竇監亦歎息說道:「兄長放心,賈奕也不能見怪,我等三人自有道理。這裡也買上告下,不至吃苦。師師那人更是心軟,倘如和天子說了,皇恩浩蕩,也許把兄長救了,也未可知。今這京城裡,有個御醫,只因與皇帝治病,很蒙恩龐,兄弟妻子出入皇宮。因他也招權納賄,仗著我等與他拉攏,我等要和他說了,宮裡一說,無有不行。兄長就安心在此,吾等去了。」

  說著,就告知獄卒等小心伺候,覓一個板床來安置倒下,又尋了棒傷藥敷了一回。二人去後,譚稹因初交之友,這般義氣,心裡倒感激不盡,只是又怕見賈奕。合一回眼,一時又舉目張望,只見那年輕獄卒二十余歲,領著有無數囚犯出去放毛,手提著大索子告譚稹道:「我名叫楊狗頭,飲水時吩咐我,這裡有牢頭張五,須當仔細,他要來時須要恭敬。這床是專為官員和紳士財主們另外設的。」

  譚稹點點頭,聽著有嘩拉嘩拉索子響動,有很多囚犯們過來瞧望譚稹,都望著點點頭,眾人亦憐憫詢問,知道是校場打的,問到名姓,譚稹亦回答說道:「小弟姓譚,諱個稹字,不想因犯了長官他的名諱,遂吃了這般苦。」

  眾人一齊歎息道:「如今官司哪有理講,俺等亦全是冤屈,才臨到這裡來。」

  譚稹亦歎了口氣,一面擦淚,具述那一路之事,怎樣與天錫三個說降梁山,又怎樣克復定陶。話未說完,遠遠有一個囚犯身材高大,面貌魁梧,漆黑臉膛,只因是久不梳洗,蓬頭垢面,亂草的黑鬍鬚,強擠著過來道:「你我一般,俺也是仇家所害,這倒是知音了。」

  說著,腳蕩著鐵腳鐐嘩拉嘩拉的倒身便拜,譚稹也不能動轉,只得攔道:「這個當不起。」

  那人爬起,自報著姓名道:「俺叫黑孔章,只因俺生的太黑,人人都叫俺周黑子。也因是犯了忌諱,弄到這一步。」

  譚稹問道:「兄長是怎樣受苦,仇家是誰?」

  周黑子道:「提起話兒長,兄長要樂意聽時,等獄門上了封,俺再告訴你。」

  譚稹答應。到晚有竇監、孫榮遣人送飯,賈奕亦奔來看望,進門就埋怨一陣,譚稹說道:「這事也不能怨我,俺叫譚稹,哪知有那個譚稹呢?」

  賈奕說道:「不是那話,我說是既有師師為你求官,何苦又自找吃苦。如今朝政已壞得不可問,果真要為著邊庭選拔人才,就明降一個喻,不知有多少閒散軍官都來應考。若這樣時,兄長你沒有見嗎,投考那些都是鳥貨,有武藝的半是強盜。這次以河北的強盜來的最多,聞說又受了金國暗中指使,還有那山東等處不少強盜,你想要考選中了,又便怎樣?」

  譚稹歎道:「俺早知這樣時,不及就……」說到這裡,便縮住口,賈奕亦知他心裡無限牢騷,遂安慰道:「兄長放心,小弟已囑告師師,面奏天子,在她也深是服你是個正人。天子來時,必然啟奏。明日俺必來看你。」

  又告知狗頭道:「你告知張牢頭,這人是俺的朋友,須要看待。」

  狗頭亦歡喜答應,送著走後,外面已有人喊喝查獄上封。接著又點人數,點到譚稹,只見有一人提著燈籠,灼著面貌,張牢頭道:「你好大膽量,獄官查獄,你怎麼動也不動。」

  說著,舉了皮鞭劈頭要打,狗頭於後面攔道:「相公住手,這人是一位朋友。」

  又俯向耳邊上說了幾句,牢頭亦改了笑容,看看譚稹,把有的木柵上俱各上鎖,別的囚犯是十人一條索,把腳上帶的鐐穿連一處,兩端都釘在床上,手上鐵鐲亦是一律,十人都仰在床上,動也難動。有花錢的,俱不上索。那名叫周黑子的,離著譚稹只不多遠,也幸是散放著。一時查畢,各上了封。狗頭亦尋了燈來,並與譚稹倒一碗水。

  忽聽有一個床上撲魯撲魯的拉屎泄肚,接著屁溺,嘩拉拉響。挨近的兩人道:「早也不拉,這不是挨駡嗎?」

  那人哀告道:「俺不是樂意呀。」

  一語未了,眾人都聞見臭味,和著聲兒罵。狗頭亦拿了皮鞭過來便打,周黑子攔道:「留點德罷,我等也都是難友,似這樣潮濕的地獄裡,又都鎖住了不教動,病了可怎麼樣呢?」

  譚稹亦說些好話,挨近的兩人道:「這可好了,連我的脊樑骨也泡濕了,跳蚤也被了水了。」

  吵吵嚷嚷,鬧了好半日,外間都交了二鼓,方才寧靜。周黑子道:「兄長之名,小弟也久已聞得。只恨無緣不曾拜識,今日於獄裡相見,實是有幸。」

  譚稹問道:「兄長是怎麼被罪?且說與我,但能解救,小弟有友人賈奕,他說與王醫師王繼先素日相好,又有個粉頭師師,能見天子。倘可以說句好話時,豈不是好。」

  周黑子笑道:「多感兄長的厚意,只俺這事言之有愧,今日也不便說了。敢問兄長,既然有師師為你可以求官,緣何又自去投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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