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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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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兩個時辰,早來到翠屏山上。原來這座翠屏山在薊州東門外二十里,都是人家的亂墳;上西一望,儘是青草白楊。並無菴舍寺院。當下楊雄把那婦人抬到半山,叫轎夫歇下轎子,拔去蔥管,搭起轎簾,叫那婦人出轎來。婦人問道:「卻怎地來這山裏?」 楊雄道:「你只顧且上去。——轎夫,只在這裏等候,不要來,少刻一發打發你酒錢。」 轎夫道:「這個不妨,小人只在此間伺候便了。」 楊雄引著那婦人並迎兒,三個人上了四五層山坡,只見石秀坐在上面。那婦人道:「香紙如何不將來?」 楊雄道:「我自先使人將上去了。」 把婦人一扶,扶到一處古墓裏。石秀便把包裹、腰刀、桿棒都放在樹根前來,道:「嫂嫂拜揖。」 那婦人連忙應道:「叔叔怎地也在這裏?」一頭說,一面肚裏吃了一驚。 石秀道:「在此專等多時。」 楊雄道:「你前日對我說道,叔叔多遍把言語調戲你,又將手摸著你胸前,問你有孕也未,今日這裏無人,你倆個對得明白。」 那婦人道:「哎呀!過了的事,只顧說甚麼?」 石秀睜著眼道:「嫂嫂!你怎麼說?」 那婦人道:「叔叔,你沒事自把角兒提做甚麼?」 石秀道:「嫂嫂!嘻!」便打開包裹,取出海闍黎並頭陀的衣服來,撤放地下道:「你認得麼?」 那婦人看了,飛紅了臉,無言可對。石秀颼地掣出腰刀,便與楊雄說道:「此事只問迎兒!」 楊雄便揪過那丫頭,跪在前面,喝道:「你這小賤人,快好好實說!如何在和尚房裏入姦?如何約會把香桌兒為號?如何教陀頭來敲木魚?……實對我說,饒你這條性命!但瞞了一句,先把你剁做肉泥!」 迎兒叫道:「官人!不干我事,不要殺我。我說與你。」 如何僧房中喫酒;如何上樓看佛牙;如何趕他下樓看潘公酒醒;第三日如何頭陀來後門化齋飯;如何教我取銅錢布施與他;如何娘子和他約定,但是官人當牢上宿,要我掇香桌兒放出後門外,便是暗號,頭陀來看了去報知和尚;如何海闍黎扮做俗人,帶頂頭巾入來,娘子扯去了,露出光頭來;如何五更聽敲木魚響,要我開後門放他出去;如何娘子許我一副釧鐲,一套衣裳,我只得隨順了;如何往來已不止數十遭,後來便喫殺了,如何又與我幾件首飾,教我對官人說石叔叔把言語調戲一節,——「這個我眼裏不曾見,因此不敢說。只此是實,並無虛謬。」 迎兒說罷,石秀便道:「哥哥,得知麼?這般言語須不是兄弟教他如此說!請哥哥卻問嫂嫂備細緣由!」 楊雄揪過那婦人來,喝道:「賊賤人!丫頭已都招了,你便一些兒休賴,再把實情對我說了,饒你這賤人一條性命!」 那婦人說道:「我的不是了!你看我舊日夫妻之面,饒恕了我這一遍!」 石秀道:「哥哥,含糊不得!須要問嫂嫂一個從頭備細原由!」 楊雄喝道:「賤人!你快說!」 那婦人只得把和尚二年前如何起意;如何來結拜我父做乾爺;做好事日,如何先來下禮;我遞茶與他,如何只管看我笑;如何石叔叔出來了,連忙去了;如何我出去拈香,只管捱近身來;半夜如何到布簾前捏我的手,便教我還了願好;如何叫我是娘子,騙我看佛牙;如何求我圖個長便;如何教我反間你,便撚得石叔叔出去;如何定要我把迎兒也與他,說:不時我便不來了:一一都說了。石秀道:「你卻怎地對哥哥倒說我來調戲你?」 那婦人道:「前日他醉了罵我,我見他罵得蹺蹊,我只猜是叔叔看見破綻,說與他;也是前兩三夜,他先教道我如此說,這早晨便把來支吾;實是叔叔並不曾恁地。」 石秀道:「今日三面說得明白了,任從哥哥心下如何措置。」 楊雄道:「兄弟,你與我拔了這賤人的頭面,剝了衣裳,然後我自伏侍他!」 石秀便把婦人頭面首飾衣服都剝了。楊雄割兩條裙帶把婦人綁在樹上。石秀逕把迎兒的首飾也去了,遞過刀來,說道:「哥哥,這個小賤人留他做甚麼!一發斬草除根!」 楊雄應道:「果然!兄弟,把刀來,我自動手!」 迎兒見頭勢不好,卻待要叫。楊雄手起一刀,揮作兩段。那婦人在樹上叫道:「叔叔,勸一勸!」 石秀道:「嫂嫂!哥哥自來伏侍你!」 楊雄向前,把刀先挖出舌頭,一刀便割了,且教那婦人叫不得。楊雄卻指著罵道:「你這賊賤人!我一時誤聽不明,險些被你瞞過了!一者壞了我兄弟情分,二乃久後必然被你害了性命,不如我今日先下手為強。我想你這婆娘,心肝五臟怎地生著!我且看一看!」 一刀從心窩裏直割到小肚子下,取出心肝五臟,掛在松樹上。楊雄又將這婦人七件事分開了,卻將釵釧首飾都拴在包裹裏了。 楊雄道:「兄弟,你且來,和你商量一個長便。如今一個姦夫,一個淫婦,都已殺了,只是我和你投那裏去安身?」 石秀道:「兄弟自有個所在,請哥哥便行。」 楊雄道:「卻是那裏去?」 石秀道:「哥哥殺了人,兄弟又殺人,不去投梁山泊入夥,卻投那裏去?」 楊雄道:「且住!我和你又不曾認得他那裏一個人,如何便肯收錄我們?」 石秀道:「哥哥差矣。如今天下江湖上皆聞山東及時雨宋公明招賢納士,結識天下好漢。誰不知道?放著我和你一身好武藝,愁甚不收留?」 楊雄道:「凡事先難後易,免得後患。我卻不合是公人,只恐他疑心,不肯安著我們。」 石秀道:「他不是押司出身?我教哥哥一發放心。前著,哥哥認義兄弟那一日,先在酒店裏和我喫酒的那兩個人:一個是梁山泊神行太保戴宗,一個是錦豹子楊林。他與兄弟十兩一錠銀子,尚兀自在包裏,因此可去投托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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