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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三


  且說蔡九知府安排兩封信籠,打點了金珠寶貝玩好之物,上面都貼了封皮;次日早辰,喚過戴宗到後堂,囑付道:「我有這般禮物,一封家書,要送上東京太師府裏去,慶賀我父親六月十五日生辰。日期將近,只有你能幹去得。你休辭辛苦,可與我星夜去走一遭。討了回書便轉來。我自重重的賞你。你的程途都在我心上。我已料著你神行的日期,專等你回報。切不可沿途耽擱,有誤事情!」

  戴宗聽了,不敢不依;只得領了家書信籠,便拜辭了知府,挑回下處安頓了;卻來牢裏對宋江說道:「哥哥放心。知府差我上京師去,只旬日之間便回。就太師府裏使些見識,解救哥哥的事。每日飯食,我自分付在李逵身上,委著他安排送來,不教有缺。仁兄且寬心守耐幾日。」

  宋江道:「望煩賢弟救宋江一命則個!」

  戴宗喚過李逵當面分付道:「你哥哥誤題了反詩,在這裏喫官司,未知如何。我如今又喫差往東京去,早晚便回。哥哥飯食,朝暮全靠著你看覷他則個。」

  李逵應道:「吟了反詩打甚麼鳥緊!萬千謀反的倒做了大官!你自放心東京去,牢裏誰敢奈何他!好便好!不好,我使老大斧頭砍他娘!」

  戴宗臨行,又囑付道:「兄弟小心,不要貪酒,失誤了哥哥飲食。休得出去撞醉了,餓著哥哥。」

  李逵道:「哥哥你自放心去。若是這等疑忌時,兄弟從今日就斷了酒,待你回來卻開!早晚只在牢裏伏侍宋江哥哥,有何不可!」

  戴宗聽了,大哥道:「兄弟,若得如此發心,堅意守看哥哥,更好。」

  當日作別自去了。李逵真個不喫酒,早晚只在牢裏伏侍宋江,寸步不離。

  不說李逵自看覷宋江。且說戴宗回到下處,換了腿絣膝護,八搭麻鞋,穿上杏黃衫,整了搭膊,腰裏插了宣牌,換了巾幘,便袋裏藏了書信盤纏,挑上兩個信籠,出到城外,身邊取出四個甲馬,去兩隻腿上,每隻各拴兩個,口裏念起「神行法」咒語來,頃刻離了江州。一日行到晚,投客店安歇,解下甲馬,取數陌金紙燒送了,過了一宿。次日早起來,喫了酒食,離了客店,又拴上四個甲馬,挑起信籠,放開腳步便行。端的是耳邊風雨之聲,腳不點地。路上略喫些素飯素點心又走。看看日暮,戴宗早歇了,又投客店宿歇一夜。

  次日,起個五更,趕早涼行;拴上甲馬,挑上信籠又走。約行過了三二百里,已是巳牌時分,不見一個乾淨酒店。此時正是六月初旬天氣,蒸得汗雨淋漓,滿身蒸溼,又怕中了暑氣。正飢渴之際,早望見前面樹林側首一座傍水臨湖酒肆。戴宗撚指間走到跟前,看時,乾乾淨淨,有二十副座頭,盡是紅油桌凳,一帶都是檻窗。戴宗挑著信籠,入到裏面,揀一副穩便座頭,歇下信籠,解下腰裏搭膊,脫下杏黃衫,噴口水,曬在窗欄上。戴宗坐下。只見個酒保來問道:「上下,打幾角酒?要甚麼肉食下酒?或豬羊牛肉?」

  戴宗道:「酒便不要多,與我做口飯來喫。」

  酒保又道:「我這裏賣酒飯;又有饅頭、粉湯。」

  戴宗道:「我卻不喫葷腥。有甚素湯下飯?」

  酒保道:「加料麻辣熝豆腐,如何?」

  戴宗道:「最好,最好!」

  酒保去不多時,熝一碗豆腐,放兩碟菜蔬,連篩三大碗酒來。

  戴宗正飢,又渴,一上把酒和豆腐都喫了。卻待討飯喫,只見天旋地轉,頭暈眼花,就凳邊便倒。酒保叫道:「倒了!」

  只見店裏走出一個人來,便是梁山泊旱地忽律朱貴,說道:「且把信籠將入去,先搜那廝身邊有甚東西?」

  便有兩個火家去他身上搜看。只見便袋裏搜出一個紙包,包著一封書,取過來遞與朱頭領。朱貴拆開,卻是一封家書;見封皮上面寫道:「平安家信,百拜奉上父親大人膝下。男蔡德章謹封。」

  朱貴便拆開,從頭看去,見上面寫道:「見今拿得應謠言題反詩山東宋江,監收在牢一節,聽候施行……」

  朱貴看罷,驚得呆了,半做聲不得。火家正把戴宗扛起來,背入殺人作房裏去開剝,只見凳頭邊溜下搭膊,上掛著朱紅綠漆宣牌。朱貴拿起來看時,上面雕著銀字,道是:「江州兩院押牢節級戴宗。」

  朱貴看了道:「且不要動手!我常聽得軍師說,這江州有個神行太保戴宗,是他至愛相識,莫非正是此人?如何倒送書去害宋江?這一段書卻又天幸撞在我手裏!」

  叫火家:「且與我把解藥救醒他來,問個虛實緣繇。」

  當時火家把水調了解藥,扶起來灌將下去。須臾之間,只見戴宗舒眉展眼,便爬起來。卻見朱貴拆開家書在手裏,戴宗便喝道:「你是甚人?好大膽,卻把蒙汗藥麻翻了我!如今又把太師府書信擅開,拆了封皮,卻該甚罪?」

  朱貴笑道:「這封鳥書,打甚麼要緊!休說拆開了太師府書札,俺這裏兀自要和大宋皇帝做個對頭的!」

  戴宗聽了大驚,便問道:「好漢,你卻是誰?願求大名。」

  朱貴答道:「俺是梁山泊好漢旱地忽律朱貴。」

  戴宗道:「既是梁山泊頭領時,定然認得吳學究先生?」

  朱貴道:「吳學究是俺大寨裏軍師,執掌兵權。足下如何認得他?」

  戴宗道:「他和小可至愛相識。」

  朱貴道:「兄長莫非是軍師常說的江州神行太保戴院長麼?」

  戴宗道:「小可便是。」

  朱貴又問道:「前者,宋公明斷配江州,經過山寨,吳軍師曾寄一封書與足下,如今卻緣何倒去害宋三郎性命?」

  戴宗道:「宋公明和我又是至愛兄弟。他如今為吟了反詩,救他不得。我如今正要往京師尋門路救他。如何肯害他性命!」

  朱貴道:「你不信,請看蔡九知府的來信。」

  戴宗看了,自喫一驚;卻把吳學究初寄的書與宋公相會的話,並宋江在潯陽樓醉後誤題反詩一事,備細說了一遍。朱貴道:「既然如此,戴院長親到山寨裏與眾頭領商議良策,可救宋公明性命。」

  朱貴慌忙叫備分例酒食,管待了戴宗。便向水亭上,覷著對港,放了一枝號箭。響箭到處,早有小嘍囉搖過船來。朱貴便同戴宗帶了信籠下船,到金沙灘上岸,引至大寨。吳用見報,連忙下關迎接;見了戴宗,敘禮道:「間別久矣!今日甚風吹得到此?且請到大寨裏來。」

  與眾頭領相見了。朱貴說起戴宗來的緣故,「如今宋公明見監在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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