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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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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小霸王醉入銷金帳 花和尚大鬧桃花村 話說當日智真長老道:「智深,你此間決不可住了。我有一個師弟,見在東京大相國寺住持,喚做智清禪師。我與你這封書去投他那裏討個職事僧做。我夜來看了,贈汝四句偈子,你可終身受用,記取今日之言。」 智深跪下道:「洒家願聽偈子。」 長老道:「遇林而起,遇山而富,遇水而興,遇江而止。」 魯智深聽了四句偈子,拜了長老九拜,背了包裹、腰包、肚包,藏了書信,辭了長老並眾僧人,離了五臺山,逕到鐵匠間壁客店裏歇了,等候打了禪杖、戒刀,完備就行。寺內眾僧得魯智深去了,無一個不歡喜。長老教火工道人,自來收拾打壞了的金剛、亭子。過不得數日,趙員外自將若干錢物來五臺山,再塑起金剛,重修起半山亭子,不在話下。 再說這魯智深就客店裏住了幾日,等得兩件家生都已完備,做了刀鞘,把戒刀插放鞘內;禪杖卻把漆來裹了。將些碎銀子賞了鐵匠,背上包裹,跨了戒刀,提了禪杖,作別了客店主人並鐵匠,行程上路。過往看了,果然是個莽和尚。 智深自離了五臺山文殊院,取路投東京來;行了半月之上,於路不投寺院去歇,只是客店內打火安身,白日間酒肆裏買喫。一日,正行之間,貪看山明水秀,不覺天色已晚,趕不上宿頭;路中又沒人作伴,那裏投宿是好;又趕了三二十里田地,過了一條板橋,遠遠地望見一簇紅霞,樹木叢中閃著一所莊院,莊後重重疊疊都是亂山。魯智深道:「只得投莊上去借宿。」 逕奔到莊前看時,見數十個莊家,急急忙忙,搬東搬西。魯智深到莊前,倚了禪杖,與莊客唱個喏。 莊客道:「和尚,日晚來我莊上做甚的?」 智深道:「洒家趕不上宿頭,欲借貴莊投宿一宵,明早便行。」 莊客道:「我莊今晚有事,歇不得。」 智深道:「胡亂借洒家歇一夜,明日便行。」 莊客道:「和尚快走,休在這裏討死!」 智深道:「也是怪哉;歇一夜打甚麼不緊,怎地便是討死?」 莊家道:「去便去,不去時便捉來縛在這裏!」 魯智深大怒道:「你這廝村人好沒道理!俺又不曾說甚的,便要綁縛洒家!」 莊客也有罵的,也有勸的。魯智深提起禪杖,卻待要發作。只見莊裏走出一個老人來。魯智深看那老人時,年近六旬之上,拄一條過頭拄杖,走將出來,喝問莊客:「你們鬧甚麼?」 莊客道:「可奈這個和尚要打我們。」 智深便道:「洒家是五臺山來的僧人,要上東京去幹事。今晚趕不上宿頭,借貴莊投宿一宵。莊家那廝無禮,要綁縛洒家。」 那老人道:「既是五臺山來的師父,隨我進來。」 智深跟那老人直到正堂上,分賓主坐下。那老人道:「師父休要怪,莊家們不省得師父是活佛去處來的,他作尋常一例相看。老漢從來敬信佛天三寶。雖是我莊上今夜有事,權且留師父歇一宵了去。」 智深將禪杖倚了,起身,唱個喏,謝道:「感承施主。洒家不敢動問貴莊高姓?」 老人道:「老漢姓劉。此間喚做桃花村。鄉人都叫老漢做桃花莊劉太公,敢問師父法名,喚做甚麼諱字?」 智深道:「俺的師父是智真長老,與俺取了個諱字,因洒家姓魯,喚作魯智深。」 太公道:「師父請喫些晚飯,不知肯喫葷腥也不?」 魯智深道:「洒家不忌葷酒,遮莫甚麼渾清白酒都不揀選;牛肉、狗肉,但有便喫。」 太公道:「既然師父不忌葷酒,先叫莊客取酒肉來。」 沒多時,莊客掇張桌子,放下一盤牛肉,三四樣菜蔬,一雙筷,放在魯智深面前。智深解下腰包、肚包,坐定 那莊客旋了一壺酒,拿一隻盞子,篩下酒與智深喫。這魯智深也不謙讓,也不推辭,無一時,一壺酒、一盤肉,都喫了,太公對席看見,呆了半晌 莊客搬飯來,又喫了。 抬過桌子。太公分付道:「胡亂教師父在外面耳房中歇一宵。夜間如若外面熱鬧,不可出來窺望。」 智深道:「敢問貴莊今夜有甚事?」 太公道:「非是你出家人閒管的事。」 智深道:「太公,緣何模樣不甚喜歡?莫不怪洒家來攪擾你麼?明日洒家算還你房錢便了。」 太公道:「師父聽說:我家時常齋僧布施,那爭師父一個?只是我家今夜小女招夫,以此煩惱。」 魯智深呵呵大笑道:「男大須婚,女大須嫁,這是人倫大事,五常之禮,何故煩惱?」 太公道:「師父不知,這頭親事不是情願與的。」 智深大笑道:「太公,你也是個癡漢!既然不兩相情願,如何招贅做個女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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