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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第五回 高沖漢中槍殞命 欒廷玉奉召興兵

  話說盧俊義、史進同一干嘍囉,奔塵疾馳,抄取小路而行,趕到一處,隱隱聽得喊殺之聲,急忙循聲趕去,乃是自家人馬,正與一隊官軍在彼廝殺。只見武松使一對戒刀,石秀仗一條樸刀,刀光閃閃,和兩員騎馬的將官大戰,兩邊聲音喊得震天價響。這個戰武松的將官,好生了得,聲如梟鳥,臉若瘟神,頭戴鑌鐵盔,身穿鑌鐵連環甲,手執溜金钂,坐下高頭卷毛點子馬,此人正是拔山力士高沖漢。原來高沖漢到得大名府,梁中書就在衙中設下一計,向大牢裡提出兩名死囚,把來打入陷車,教一員偏將引數百軍士押著,只取大道而行,充做起解燕青模樣。另使高沖漢帶領軍馬,監押燕青、丁九郎兩輛陷車,從間道上東京,弄個移星換鬥之計。梁中書見高沖漢帶來人馬不多,又撥三百名壯健兵丁,教李成統率了,護送出大名地界。這般算計,梁中書自謂千萬分穩妥,不見得再會出事。怎知趕到此地,偏生撞著了武松、石秀兩條好漢。那個鬥石秀的,便是大名府都監李成。武松、石秀當日下山,趕過幾程,依武松主見,直取大道而行。石秀卻說:「那邊已有盧員外等在彼,人多何益,俺們只揀小路兜抄將去,遮莫撞見時,落得個不勞而獲。」

  武松聽說有理,就取小路,不想真的撞見,燕青合當五行有救。

  且說盧俊義當時看了清切,見武松、石秀不能得手,就與史進雙騎並出,各舉手中兵刃,上前助戰。盧俊義奔的高沖漢,史進奔的李成,並做兩個打一個。高沖漢抖擻精神,連聲吼叫:「螞蟻般賊寇,便再加幾個俺也不怕!」

  武松正鬥,見盧俊義一馬上來,忙把雙戒刀格開金钂,托地跳出圈子,叫一聲:「盧員外,這狗將官的首級,且讓你取了罷。」

  高沖漢素聞河北玉麒麟之名,今見上來一人,天表英奇,神儀照日,又聽叫出盧員外,想必就是玉麒麟盧俊義,卻也值得廝拚。當下兩人戰住,只見槍來钂架,钂去槍迎,正如二虎相搏,各不肯罷。李成也自了得,戰住石秀,不分高下。石秀不願久戰,只想打劫陷車,苦於不得脫身,如今來了史進,石秀急撇了李成,便向官軍隊裡撲去。武松也使雙戒刀殺將上前。史進戰無數合,又撇開李成,來搶陷車。李成趕來攔阻,武松翻身接住便鬥。石秀、史進揮刀亂殺,嘍囉又乘勢沖將來,官軍登時大亂。

  李成恁般勇猛,也難禁得武松神力,又加聽得人馬擾亂,生怕陷車難保,心裡越慌,槍法亂得一些,吃武松一刀砍來,李成見機,把槍桿用力一撥,一刀搠在腿上,忍著痛,拚命撥馬而走。武松追之不及,任他逃去。武松回身,石秀、史進已將陷車打開,守護陷車的偏將都被殺死。石秀奪過兩匹馬,給燕青、丁九郎騎了,教史進保護了先走。卻高聲叫道:「盧員外放心,小乙哥已經救得,先回山寨去也。」

  喊聲過處,只見盧俊義大奮神威,槍尖一起,一槍把高沖漢挑下馬來,金钂拋地,魂魄升天。武松、石秀喝聲采,眾嘍囉齊叫:「盧員外端的英雄!」

  官軍亡魂喪膽,盡都逃的逃,死的死,不留一個。盧俊義住馬看時,屍骸狼籍,血流滿地,傷亡不少,自家人馬也小有損折,便教取道回山。

  再說史進、燕青、丁九郎三騎快馬,一程途趕過去,斜刺裡忽撞出一彪軍馬,史進心疑,橫刀躍馬迎將上前,只見馬上一員將官,當先飛奔而來,好生威武。史進失聲叫道:「李員外,卻來甚事?」

  李應住馬,就此告說原由,並言林冲指點到此。王英、扈三娘夫妻兩口子,接著帶領馬軍也來了,彼此相見,好生喜悅,便做一處同行。走不多路,林冲在後趕來,一同回歸山寨。宋江見燕青脫險而歸,快活萬分,撥個空房給丁九郎安頓,教二人且去休養。不到半天,又來了盧俊義、武松、石秀各自繳令,不須細說。

  次日,山寨裡設下慶賀筵席,酒饌豐盛,眾頭領有的吃喝,有的說笑,樂個盡致。獨有丁九郎在客座上坐地,心中老大惱恨,口口聲聲說:「若不殺段孔目這猾賊,怎生消得這口怨氣。」

  燕青道:「九郎休氣悶,且自吃酒,後日算計。」

  武松幹了一杯,拍著桌子道:「說甚長遠的話,這回多虧石三郎好主見,若不趕小路時,小乙哥早解上東京去,如何救得。」

  宋江聽說,便教記下石秀功勞。又派丁九郎當個職事。丁九郎自此留頓下來,居然做了梁山泊人物。

  卻說大名府梁中書,那日正坐留守司衙中,忽聽報來,取大道上京的兩輛陷車,在離城五十里燕來坡地方,吃梁山泊賊人打劫了,囚犯和押解官都被殺死,軍士傷亡無數。梁中書只一驚,這也是兩名死囚晦氣,賊人卻中計了。

  正打量間,忽見李成負創回來,報說小路上又遇賊人,梁中書這才真急了,唬倒在坐椅裡,呆了手腳,沒做主張。接著又來一個急報,陷車已被強人劫奪,高沖漢死於非命。梁中書此刻軟倒在彼,再也不能起身,大半日才將魂靈兒收攝回來。也算李成晦氣,反受他一頓申斥,呵叱了去。梁中書尋思道:「這事又鬧大了,高沖漢是高太尉心腹,又是童樞密的愛將,此番東京到來,竟至損兵折將,劫去要犯,性命喪在強人手裡,雖非大名城裡出的事,我也多少擔點干係,怎生是好?」

  越想越覺恐懼起來。且命管下官吏,赴出事地處勘驗收拾,詳細具報到案。一面只得據實申聞東京,自請處分,暗中卻走丈人蔡太師門路。飛報到京,朝中不論賢奸,個個震動,蔡京、童貫怒不可遏,高俅尤恨入骨髓,幾欲立刻踏平水泊。高太尉回思一想:「梁山泊勢大滔天,高沖漢如此驍勇,尚且不敵,無能之徒,枉送性命,除非保舉那人前去,方能報得此仇。」

  次日五更,高俅入朝,到得待漏院中,先與一班同黨議定,待聽景陽鐘響,道君皇帝臨殿,百官參拜既畢,只見高太尉出班趨伏丹墀,奏稱:「梁山泊賊勢披猖,路劫欽犯,殺害兵將,蔑視朝廷,藐玩國法,請天子明降聖旨,克日征剿。」

  道君皇帝聞奏大驚,道:「梁山泊賊人尚未剿除麼?仰卿奏來,誰人堪當此任。」

  只見樞密使童貫出班奏道:「臣今保舉一將,未知聖意如何?」

  道君皇帝道:「卿且奏來。」

  童貫道:「此人名喚鐵棒欒廷玉,深通韜略,有萬夫不當之勇,現為萊州兵馬都監。他與梁山泊人有莫大之仇,常懷報復,若得此人領兵征剿,穩可掃蕩水泊,殲除群賊。」

  道君皇帝准奏,便著殿帥府掌兵太尉高俅,會同樞密院相機行事。朝罷,高俅、童貫便發出緊急文書,宣取欒廷玉火速進京,面授征剿方略;一面飛檄各州郡,文書到日,作速出兵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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