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水滸傳(117)_天花藏主人

一一七

　　▼第三十九回　神棍合借朱潤還家　鐵匣開遇楊么出井

　　話說楊么、袁武、何能商定了計策，忽見一人跳落大叫：「私看土城的，可是小陽春道長哥哥？」

　　楊么忙立住，問道：「來的是那位英豪？呼稱楊么賤號。」

　　那人走近前道：「兄弟姓名且慢提，請哥哥先看這物件。」

　　遂雙手送來。楊么接來，向月下一看，卻是時刻想念的這杆水磨黑漆藤纏渾鐵棍。一時心花俱開，說道：「此棍離身日久，誰知今夜忽然在目。請問尊姓何名，怎得在樂湯手中取來？」

　　那人說道：「兄弟是西安出身，人喚俺是探驪龍朱潤。因販氈絨，路遇亂兵，與他格鬥，卻將俺貨物搶散，追趕不來，一時資本盡失。前月在此經過，卻被王豹認作歹人，暗使人在酒店中，將蒙汗藥麻倒。還虧包裹中存得兩張過關鈔牒，曉得是個貨賣，將解藥放轉。見俺魁偉，便問長短。俺便告知緣故，便留俺作護身。給一杆大刀，俺只舞得沒些滲漏，他便歡喜，俺也只得住下。卻見他行事詭譎誇張，俺要留心脫走。不期前日傳了許多文帖，俺只暗問人，才知與哥哥有這些緣故。哥哥大名，江湖上久已聞名，要見也不能。又曉得這棍是哥哥心愛，只今夜乘空取了，上城跳出。因見城外有人，便曉得是哥哥來看他的土寨，一徑跳下，來奔哥哥。」

　　楊么聽了大喜。遂同入寨，與眾兄弟說知。眾兄弟一時驚喜，遂看棍、識人。朱潤遂要拜結，楊么留住，同歸山寨聚義。遂將山寨事情說知，朱潤不勝歡喜。寨中備出酒食，大家坐吃。袁武使人去準備灌水入城，楊么笑止道：「這棍在樂湯手中，只不過渾然一器械耳。我今用之，當有變化無窮。昔日已造輪船，今又得原棍，水陸俱有長技，量此蕞爾土城，何愁不入耶！明早賴眾兄弟齊力可也。」

　　眾兄弟俱聽得驚驚喜喜。

　　到了次日，果是一天陰晦。楊么使向雷發起轟天大炮，眾軍校各架雲梯，一時金鼓齊鳴，炮聲動地，俱向城下殺來。王豹急使人炮弩齊發，一時眾弟兄俱不能上前。只見楊么獨向前去，將這杆棍舞動，舞到妙處，矢炮不入。霎時人隨棍起，棍趁人飛，竟騰起半空，飛躍上城。王豹忽見楊么從空跳上城，早嚇得魂飛魄散，忙向前逃奔。眾鄉人齊向楊么拜倒告饒。此時眾弟兄俱從雲梯上城，各去奪門，放入軍校。楊么因對眾鄉人說道：「爾等起來。我今義師，豈肯妄殺一人。若去殺了王豹送來，自有重賞。」

　　眾鄉人一齊應聲，即去趕捉。此時大雨盆潑，楊么遂向人家走入。只見眾鄉人捆綁了王豹、樂湯解來道：「王豹、樂湯俱躲入坑廁中，小人們捆綁了獻來。」

　　二人俱跪在雨中。楊么正指王豹怒喝，不期眾弟兄鋼刀齊下，霎時砍剁如泥。又來砍剁樂湯，楊么忙攔止勿殺。因說道：「我與樂湯本無仇恨。只因他誇口，是我去尋他放對，非他尋我結仇。只笑他眼內無珠，今又助惡為非，是個依草附木貪腹小人。我今將他一例處死，使人笑我量小不容。只著他跪在雨中，洗盡心腸，放他去做個好人吧。」

　　樂湯見楊么不殺，只在雨中磕頭不止。眾鄉人皆來拜謝楊么統義師殺王豹除害。楊么不勝謙說請起，因吩咐道：「王豹作惡，我已正罪。但他占人妻女，以及田產等項，原人各自認領，只留他上傳遺業供他妻小。你們日後不可記恨王豹，欺負他家。」

　　眾人一齊拜德而去。

　　楊么因又對樂湯說道：「我今得你這棍，不可使你在後怨言。」

　　遂叫人賞他白金十錠。樂湯忙磕頭說道：「小人蒙義士寬宏恕死，焉敢領受賞賜？如今細細想來，這棍實該義士取用，才應這棍上的言語。」

　　楊么聽了，驚問道：「棍上有甚言語？你可起身說來。」

　　樂湯遂拜謝起來，說道：「小人昔年路過黃河，忽見一物，水中忽沉忽浮，湧湧躍躍，如游龍般，不勝驚異，忙使船跟尾。忽飄出水面，便應手取起，也只說是杆木棍。卻見泥污沉重，便細心磨擦，磨擦出鐵色精光，方知是條渾鐵棍。又磨出幾行字跡，一時詳解不來。便拜訪名師，傳授棍法，舞得純熟，遂使人藤纏黑漆，外又水磨，只留棍頭不曾漆纏。當時只曉得上面斤兩，較是一般，卻不曉得『木易』二字。如今細細想來，義士卻是姓楊，合該歸主。」

　　楊么忙取棍同眾弟兄細看，果見上面鑿有幾行小字。只見：

　　取鐵之精，得鑄之英。
　　八八六四，價比連城。
　　配偶木易，用之縱橫。
　　興于荊襄，屈于嶽兵。
　　如聞妙諦，蕭然一行。

　　楊么看完，大喜道：「當日我也不曾留心，看出有這些字跡，今日虧你說出。果將木易配偶，實是我姓。」

　　遂厚賞樂湯而去。楊么遂傳令拆毀土寨，燒絕違禁等物，然後起身。

　　不日回到原處一望，不勝大驚。有的疑是先回，有的疑是被人奪去。袁武只是搖頭。正驚疑間，忽見湖中一時煙消雲散，顯出這座大輪船，如飛走到。賀雲龍忙接眾弟兄上船。楊么忙問适才所見驚疑緣故。賀雲龍笑道：「哥哥巧奪天工，愚弟不得不用陰陽二遁，以掩天工。」

　　楊么大喜，即傳令起輪。

　　不幾日，已到洞庭君山大寨。即宰牛殺馬，與眾弟兄共拜天地，誓同生死。楊么、王摩並坐上面，東首一帶是袁武、沃泰、邰元、馬霳、孫本、殷尚赤、屠俏、鄭天佑、殳動、柯柄、童良、駱敬德、石青、段忠、柳林、黃佐、勞捷、羅英、侯朝，共一十九位。西首一帶是何能、遊六藝、滕雲、郝雄、張傑、丁謙、常況、於德明、花茂、柏堅、呂通、王信、岑用七、向雷、隋舉、朱潤、章文用、郭凡，共一十八位。下席素席，是賀雲龍。這番聚會，共是四十員頭領。弟兄一齊吃酒，真是說不盡筵中百味，贊不了弟兄們的興頭。自此連朝暢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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