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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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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正吃間,忽聽得街上有官員過往,十分熱鬧。兩人只是吃酒。火工送上酒來,轉身走去,楊么忙叫住問道:「什麼官員過往,這等熱鬧?」 火工道:「這位官員是本地人,極有勢焰,在此調集人馬。今日到來,合城官府俱來迎接他到帥府中去。」 楊么道:「既是本地人,不過是個鄉紳,怎得在此調兵?他姓什麼?」 火工道:「他便是岳陽城中賀太尉。前年來家葬母,休閒快樂。近日汴京報來,被一起好漢夜鬧晝劫,不能捕獲;金兵連夜殺來,汴京朝夕不保。遂有旨意下來,欽召他進京,又著他調本省軍兵去救汴京。奉旨在此調選,不久就要起身。」 說罷走去。 楊么聽了,忙看馬霳一眼,各自會意。楊么忽笑了一笑。馬霳問道:「哥哥笑兀誰?」 楊么便低說道:「我笑宋室沒眼,專用這等小人。我慮汴京必不能保矣!」 馬霳道:「不保好做事。」 楊么欲要說些言語,因見他說話躁烈,恐生別事,因說道:「酒不吃了,同兄弟到家慢吃吧。」 馬霳忽問道:「恁個鳥太尉,敢是與哥哥作對的呆撮鳥?」 楊么忙立起身,搖首道:「不是不是。」 馬霳便將酒肉一頓撈吃完,楊么打發酒銀,出門走路。 又走了幾日,才到了柳壤村中。早有村人忽見楊么回來,俱吃了一驚。楊么忙向村中父老說道:「小子才來,不曾見過父母,不敢先禮,容拜見了來陪話。」 眾人聽了,一時不便與他說知,只說道;「大郎請便,我們隨後就來。」 楊么便低頭急走。走到自己門前,抬頭一看,早見前後門戶傾頹,左右牆垣塌損,楊么見了,不勝暗暗點頭道:「老年人在家懸念,愁苦不了,那有心緒葺理?」 連忙走上階頭,卻見兩門虛掩;忙用手推開,正要叫聲爹媽,早一眼看入內去,不覺吃了大驚。端的是什緣故?但見: 梁上灰塵掛滿,堂中污垢成堆。戶牖俱無,前後一望到底;牆垣拆去,周圍四處通風。白日鼠橫行左右,黑夜狸穿走東西。地下坑坑坎坎,台基側側斜斜。一座灶,掀翻在地;半壁爐,推倒窗前。進門聞臭氣,人皆掩鼻;入戶見荒涼,心也辛酸。若不是走失逃亡,亦應知捕賊起發。 楊么看完,因對馬霳說道:「原來我出外多時,父母無靠,另是搬居。只不知居在那裡?我須去問人來。」 正要轉身,早見幾個人,同著一陣老幼男婦,陸續走來。楊么看去,在前的幾個,就是當日來說賀家安葬的幾個裡老。楊么連忙迎走上前,拱手問道:「請問尊長,楊么的父母搬居在那裡?乞煩指引。」 裡老聽了,齊說道:「說來話長,請大郎到捨下去,慢慢說知。」 馬霳在旁發話道:「這夥不死話的老鳥牛,全沒些人性氣!誰耐煩慢騰騰地嘈?」 楊么忙看了一眼,便向眾老賠笑施禮道:「我這兄弟北方人,性氣耿直,說話粗魯,萬勿見怪。乞尊長就此說明,使楊么好去。」 眾裡老道:「不是我們定要相留到家,因見大郎回來,想起前番為我們地方,不許賀家安葬,害了你一家受苦,恐怕一時說出,使你必要氣苦,故此要慢慢說知。」 楊么聽了,著驚道:「莫非楊么的爹媽,有什變故麼?」 眾人問道:「大郎在北邊的事情,難道你不知些消息,一徑來家的麼?」 楊么道:「我因記念父母,遇赦便就回南,汴京亂信,前在武昌才知。」 眾人見他錯認了話頭,因說道:「如今只得要與大郎直說了。自從大郎去後,不獨你父母在家懸念,我村中人那一個不感念你不了。這賀太尉見你去後,即另擇時日安葬。自從葬後,村中老少不寧,洞庭湖中盜賊時常出沒村坊,幸喜獨不到我村來。雖是不來,也未免提心吊膽。不期這賀太尉,他們是作官的人,朝中事情,略有些舉動,便有人來報他。說大郎遇赦,與白雲山同夥,大鬧東京,做下許多不法。他便懷著舊恨,竟去稟知相公,說大郎是本村人,現有父母在家,必有信息往來。朝廷不久追究,莫若先將他父母拘禁,休使他知覺潛逃,日後到府要人,便就費力。相公准信,即差百十捕役,星夜趕來,打入你家,不容分說,將你父母立時鎖扭,滿屋搜尋財帛,險不將這間房子顛倒過來,地皮掘做深坑。你不見裡面坑坑坎坎,台基倒倒斜斜?又疑心有銀兩埋砌在牆避土灶中,便拆開掀倒,將一應器皿飾物,盡行席捲;扛抬不動,粗夯不值錢的,還分派村中,要銀交納。便扯拽兩個老人家解入府去,受審刑責。幸喜分辯得好,說是大郎原為犯罪遞解;在外不法,實非父母縱容之罪。相公聽了,便將兩人囚系在獄,因見東京沒有來文,遂不再審。我村中只斂錢助米,告求禁役,傳送飲食,兩老人便在內安然無恙。只不知大郎可曾做這勾當?」 此時楊么聽得惱怒悲苦,大叫道:「這賀賊暗將楊么父母陷入獄中,說來甚是痛心。若不殺此奸仇,豈是平生志量?」 說罷,白瞪雙睛呆了半晌,不覺流下淚來,道:「罷罷罷,我楊么一生見人父母若己父母,見人患難若己患難。誰知生身亡過,不能侍養,已成不孝;正欲報恩撫養,今反為我受冤!蒼天蒼天,我楊么何惜此身軀而不之救耶!」 說罷淚流滿面,向眾人拜謝,卻回頭不見了馬霳。只因一不見: 天上月蝕皆仰見,空中雷動盡聞聲。 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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