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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楊么上山,眾弟兄苦留,只得又住了兩日。這日與楊么餞別,飲了多時,馬霳忽說道:「聽說哥哥在柳壤村,離洞庭湖沒遠。休到家有恁好弟兄打夥,先入湖去,將馬霳丟撇,便惱你個大疙瘩!」

  王摩道:「你又來說瘋話!哥哥可是恁般人?」

  馬霳也笑道:「是逗他耍。」

  楊么道:「這是馬霳心愛楊么。我因心事,只得暫離。到家便有消息通知。」

  遂與袁武說了一番。因見日已銜山,便起身不飲,遂取了一杆柳葉長槍。王摩、馬霳便去打了一個包裹,並疊金銀,一齊相送下山。送了數里,楊么作別,提了包裹自去。

  眾弟兄回上山來,袁武稱讚楊么見識過人;王摩稱說心同貌同,做俺哥哥不差;鄭天佑、殳動俱稱讚楊么好義氣,好膽勇,馬霳只不做聲。眾弟兄問道:「你為什麼不言語?」

  馬霳道:「誰似你,見大鳥去,小鳥只忙亂的叫。馬霳沒的說贊!」

  眾人聽得各笑,又吃番酒食,夜深自睡。

  馬霳一覺睡醒,想道:「偏他有恁爺娘要去,可知不是親種,直恁怕犯走黑,只去趕伴,撞事砍他幾板刀。兀是沒頭緒,想得他呆鳥般惱悶!」

  便跳起來,在枕下摸著板刀,插入內衣腰胯,將包銀兩揣好,道:「休驚他阻撓。」

  便悄悄拽開門一看,見是五更時候,將門掩上,走出寨來。便有守更巡哨連忙來看。馬霳喝道:「洒家有事,天曉便回。」

  遂一層層喝開寨柵,踅出圍牆,一步步下著山崗,走過眾小校營房布幔,才出了一座高關險隘,見人俱是照前說話。

  馬霳一直奔上大路,想道:「他走夜黑,走到日出;馬霳日走,到日沒,只在出沒時,便撞個著。」

  便只緊走。沿路買吃酒肉,走到夜間,便尋宿守等。不期人家見他這般形狀,俱嚇得倒退,只推不是宿店,有的回說沒房間。馬霳連撞入三四家,俱被人回出,便沒好氣,見前面一家,有個小後生在那裡收拾懶喚人。馬霳走近,一眼射入內去,見正中間桌上有個瓦罐,插放幾枝夾撈竹杆,旁邊支著兩口小鍋,曉得歇店,便一腳踏入門來。

  那小後生突見這憊賴凶漢走入,忙回說道:「這裡不是歇店,到別處去。」

  馬霳便照著小後生臉上,豁剌一拳打來,將那小後生直跌去丈餘,雙手捂著臉,在地下亂叫:「打殺人!快來救命!」

  馬霳睜圓怪眼,喝罵道:「兀地瞎呆鳥!再回沒宿,掀翻白地,誰敢叫下天來!」

  正要又打,裡面走出一個半老婆子,聽見有人打他兒子,忙趕出來叫駡。忽抬頭吃了一驚,連忙收科道:「爺爺休惱,他後生家不知世故。看婆子面,饒恕他吧。」

  馬霳道:「洒家投宿,沒白住,敢認歹不接駕?」

  婆子道:「我家有的床捕,任憑爺爺安歇,只不要打他。」

  馬霳道:「憑呆鳥是兀誰?」

  婆子道:「是我的兒子。」

  馬霳便放下了臉,道:「恁地再不計較。」

  那婆子忙去攙著兒子,道:「你也不看個色形,一例將人衝撞!」

  那後生道:「我出不得一聲,便將我打得頭破血出!」

  婆子扶入內去,包紮了頭面,同出照應。此時,門外見立得有人探望,馬霳大喝道:「沒怪鳥褪剝,恁你什麼洒家賞你一頓老拳!」

  眾人聽了,連忙走散。馬霳便提了一條板凳,只攔街坐著。

  那母子在內,手忙腳亂,只在灶上打饃饃,卷扁食。收拾了半響,那後生只得來請馬霳到屋內去吃。馬霳道:「兀的堂中黑暗,鳥一般悶!洒家誰慣?只搬這塊吃。」

  那後生只得努著嘴轉身。馬霳道:「來來來,酒肉只顧搬來,要兩副碗夾。」

  那後生聽了不敢回言,只暗暗叫苦,這婆子聽見,忙走出階頭,說道:「爺爺,我家只有酸黃韭、臭大蒜、爛豆腐,還有幾根蘿蔔條,酒肉卻是沒有。」

  馬霳聽了道:「恁是實話,有得賣麼?」

  婆子道:「有是有得賣,卻沒銀鈔先去買來收拾。」

  馬霳道:「兀的不早說!」

  便在懷內取出包來,在地下打開,取出一塊給後生,道:「這塊洒家沒曉分兩,只去揀好肥肉剁十斤,燒辣子打五十角來,做兩頓吃。日出便走,多的賞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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