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水滸傳(74)_天花藏主人

七四

　　▼第二十六回　楊義士拚命救佳人　前知神設謀合大夥

　　話說轎人正抬著許蕙娘出門，不期前面忽發起喊聲。只見火光中有一條勇漢掄著大棍，七上八下，左五右六，喊叫如雷，將一班娶親人打得落花流水。擋著的腦水迸流，沾著的腸隨棍出，一霎時燈滅煙消，俱跑得罄盡。這幾個轎夫，忽見有人來打奪親事，先前還指望恃著人多，倚著董員外的勢力，強要抬走。見打得厲害，漸漸打近前來，便要顧命。後面兩個乖覺，急放下肩，跑入暗地藏匿。前面兩個手腳略慢了些，早被這勇漢趕到，只一棍一個，分開八塊頂陽骨，跌在地下。

　　許蕙娘在轎中磕頭撞腦，跌腳捶胸大哭，亂叫「救人」。那勇漢聽得明白，不勝歡喜，大聲說道：「大嫂不必啼哭，有我楊么來救也！」

　　說罷向轎門「豁剌」一拳打去，早將兩扇雜木金漆小門打得粉碎。去得勢猛，險不將許蕙娘打倒。只一手揪著許蕙娘胸襟，提出轎來，又一棍將轎打塌，道：「才出些惡氣！」

　　遂提著許蕙娘，走入堂中，悄無一人，只存靈前燈火。楊么連忙放手。

　　那小哥不見了娘，正在啼哭，今忽得見，趕來隻緊緊抱住。楊么即去關上大門，來與許蕙娘同在燈下。楊么一看，看著許蕙娘滿面傷痕，一頭斷發，不勝大快道：「這才是孫本的妻子，不枉救她一場！我楊么雖死無恨！」

　　此時許蕙娘驚疑未定，忽聽了這幾句言語，忙將楊么一看，只見渾身血染，狀貌天神，知是昔日與丈夫相與的一位豪傑，今來救她。遂撲地下拜道：「我許蕙娘不幸夫君喪亡，奸惡強奪，已拚一死，不意得遇豪傑挺身相救，異日得撫孤兒，不獨生者銜恩，即地下夫君亦當感德。不知豪傑昔日與先夫何處識面？敢求說明。」

　　楊么聽了大喜，因不便用手來扶，只叫：「大嫂請起，待楊么細說。」

　　許蕙娘遂起身側立。

　　楊么將殷尚赤寄信，來投不遇，細細說道：「今遇赦回，又在路上為事，恐人追尋，只得夜走。今日乘黑入城，聞知孫本起解，因到這條街來。卻聽得人說來娶大嫂，我心內一時冰冷，便立著不走。忽有人走來稱讚大嫂貞烈，剪髮毀容，眾人恃強背挾上轎，已抬出門，我便歡喜，又不勝惱怒，只舉棍橫劈，將眾人打散，才來得見大嫂。适才魯莽，怒激使然，休得見罪。孫本被誰告發，為甚便死，今被什麼奸惡強娶至此？可說我知。」

　　許蕙娘將始末說出。

　　楊么聽了，不勝惱恨道：「孫本這死，實死得不明白。日後必為孫本殺此二賊，我心方快！」

　　遂用手向搭膊中取出信來，放在地下道：「這是殷尚赤的書信，內有十兩赤金，大嫂請收。」

　　又取出一包來道：「這是楊么的路費，贈你母子食用。」

　　也放在地下。許蕙娘推辭道：「我母子感恩非小，怎敢受贈？向以針指自活，今又得金，諒非昔苦。豪傑惠贈，乞留作前途使用。」

　　楊么道：「金乃貴重，一時不便輕使。我楊么此去自有，不消慮得。」

　　許蕙娘只得拜領，因想了一想，急向楊么說道：「豪傑向慮有人認識，今又為未亡人拔刀，眼見傷人必多。這皇都禁地，恐有疏失。及早抽身，莫致有累。」

　　楊么忽聽見說出利害，連忙點頭道：「大嫂見得不差，我楊么只此就去。」

　　說未完，只聽得街上馬嘶人驟，四下鑼聲畫角。早有人高叫：「捉拿白雲山大盜楊么！」

　　只不打進門來，恐裡面有準備。

　　原來楊么在轎前說出姓名，不期夏不求正伏在黑處要看這打鬧的漢子是誰，好等明日送官。忽聽說出楊么，卻是開封府近日緝拿王摩一起的大盜，便吃了大驚。連忙奔回，報知董敬泉。董敬泉即著人報入府去，府中即點捕役擒獲。早有地方來報：「兇惡打死多人！」

　　開封府相公大驚，思捕役不能擒獲，即一時飛報各衛軍政衙門。不一時，合城軍士、護衛、禁兵如排山倒海，俱往這條街上殺來。又吩咐居民人等呐喊鳴金，將這條街上圍塞得不漏些空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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