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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


  王摩道:「俺今正要問楊么的面貌可與俺廝像。你是必見來,可果廝像麼?」

  馬霳道:「那夜楊么被夥村牛欺負,馬霳趕救別去,在黑地沒曾看認。」

  袁武上前說道:「馬霳說話,果是不差。還是王摩權做寨主,休得再遜。即今黃道吉日,我等六人可祭告天地,聚結弟兄。」

  遂吩咐宰殺牛馬,堂中結彩鋪張,不一時齊備。六人共拜天地,結同生死。這是白雲山六雄小結義。結義完,便大開筵席,東首是王摩、孫本、鄭天佑三席;西首是袁武、馬霳、殳動三席。六人坐定,一時間山寨中吹動樂器,酒到肴來,十分豐盛。怎見得?但見:

  笙簧疊奏,水陸具陳。笙簧疊奏,雖按宮商,吹出百般新調;水陸具陳,少見珍饈,搬來一陳腥膻。野的晃獐、麂、鹿、兔,半熟半生;家的是犬、馬、牛、羊,帶毛帶血。手指作箸,大塊撕來咬嚼;沙碗當杯,一氣吃乾咽啖。談論的,不過是除奸殺佞;講究的,無非是理枉伸冤。這邊叫弟猜拳,那裡呼兄豁指。天上稱為星煞,人間指說魔君。直吃得東倒西歪,那時方才告止。

  眾人豪飲間,馬霳將焦山五個弟兄說來。眾人聽了大喜,道:「若得這幾個弟兄合在一處,才得遂心。」

  直吃到半夜,各自安歇。

  到了次日,齊問孫本犯罪緣故,並家內事情。孫本細細說述道:「家中止有蕙娘母子,並沒下人,如今只索休想。」

  眾人聽了,十分惱恨道:「日後必與哥哥報仇,殺這兩人。大嫂母子在家清苦,如今使人悄悄去接她母子上山,與哥哥同在一處,免得掛念。」

  孫本聽了,感激道:「蒙列位念及孫本妻兒,不勝知感。但孫本曏來遭逢不遇,因循吏卒,實非本願。今幸脫死,又蒙結義,名雖不正,若能秉義行仁,亦不失本來面目,做番事業。今在未定之時,豈為妻室分心。若有機緣,再生較算。」

  袁武聽了大喜,道:「孫哥哥言語,人不可及。」

  當不得王摩、鄭天佑、殳動再三相勸,要接蕙娘母子上山。袁武道:「孫哥哥莫拂了眾弟兄情分。依我主意,且捎個平安書信,備些金銀與大嫂母子過活。日後算計接來,未為不可。」

  孫本應允,便寫了一紙家書,王摩將金銀並書打發鄭天佑,臨行,又囑兼訪楊么。鄭天佑領命而去。

  如今將孫本家中的事,慢慢說來,這董敬泉,當日同夏不求商議,托了薄情、巫義沿路謀死孫本。見孫本去後,董敬泉便要急娶許蕙娘來家。夏不求阻說道:「孫本出門不久,還沒信來,這塊羊肉少不得是員外口中食,且冷些時計較。」

  董敬泉只得忍住。又過了多日,卻忍不住,一時煩躁起來,夏不求只說且緩。董敬泉便作怒道:「你好自在性兒!全不知俺欲動,燒著心兒裡癢癢的,盼望不得早來,怎說這寬脾沒力話,可不悶人!」

  夏不求見他發惱,只得暗自籌算了半晌,遂笑嘻嘻說道:「要娶蕙娘,除非如此恁般。」

  董敬泉聽了,方才大喜,即一面先著人到府前去,一面叫夏不求行事。

  過了一日,夏不求便走到孫本這條街上來。夏不求比往日大不相同,十分體面:身上穿件皂色細絹直裰,裡面露出一件玫瑰紫的夾襖;腳下腿繃護膝,油墩布窄筒襪,套著一雙彈子頭青綢鞋兒;頭上新攏頭,戴著一頂西絨時樣栗色平頂小帽兒,刷抹得精光如洗。這一套衣服,俱是董敬泉做與他同織錦成親的。他一曏躲在家中,如今算害了孫本,正要出來做人,今日走到這條街上來,有個誇榮耀裡的意思。便大搖大擺,一身輕骨頭沒得四兩重,見了熟人,便拱手過去。街坊人忽見他這個模樣,盡皆指指搠搠的罵他。

  夏不求走到孫家門首一看,只見雙門緊閉,石上苔青,非復舊時模樣。夏不求看了半響,沒處通信。因看著對門是個賣點食的鋪面,他一曏抱了小哥在他家買的,遂走上階頭,叫聲:「宋阿公,一曏生意好麼,可還認得我了?」

  那老兒正低著頭數串錢鈔,忽聽見有人叫他,忙抬頭一認,道:「你是害孫家的黑兒,我怎麼不認得?」

  夏不求道:「阿公休恁般說,他自己犯拙了事。相公做主,我也一時悔不過來。只不知他家許蕙娘母子近日怎的過活,我方才在府前走過,聞了一信,欲要進去說知,也恐似阿公恁般說我,只好在此等他家奶媽出來,說知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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