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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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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志聽了更加感激,道:「實不相瞞,這幾日雖是做活,卻記念他娘女在家,早晚沒個照應。今得都兄肯早晚遞個信來,可知是好,只恐不敢勞動。」 都趣道:「休說這話。我來已久,這酒不吃了,可到裡面說明,我好來傳信。」 王志即入內去了半晌出來,同著都趣來做生活。 次日都趣到王家來,假託熟,問了些閒話。過不兩日帶了錢鈔,只說王志托他寄來。王家母女俱說他至誠好人。不期一日下午,月仙正同母親在樓上說話,忽聽見下面叩門甚急。王媽媽連忙下樓,開出門來。都趣慌慌張張說:「今早王老丈好好做活,不期一個頭暈旋倒,如今一些人事不知,只存餘氣。急要著人抬回,又恐反搖晃不好,正在那裡灌救,去請醫人。公子著急,叫我來報知。千萬要你去看個長短。若救不轉,再作商量。」 母女二人忽聽了這信,一時俱哭泣起來。都趣只是跌腳,立催起身。王媽媽只得叫月仙看好了門戶,一時等不得雇轎,只跟了都趣出門,到黃府中,已有僕女相引她入內安頓。公子便打發了一乘大轎,同都趣又到王家來。 這王月仙正在家中著急流淚,忽又聽見門響,只得自來開門,即轉身閃立。都趣忙上前作揖道:「娘子不好了!我同你母親去時,不期你父親已是氣絕。你母親正在那裡痛哭。公子已著人買棺木,就在那裡殯殮抬出。你母親只得又央我請娘子去相見蓋棺。只消隨身衣服到那裡更換。公子已備了大轎,在門外立等。」 王月仙一時愁慘得主意全無,也無暇哭泣,只說得一聲:「家下無人。」 都趣忙說道:「今日尚早,到那裡事情完,回來還未日落。」 王月仙聽了,只得含淚上樓,換了一件淺色衫兒,將箱籠鎖好,走下樓來。轎子已抬入門來,都趣便請入轎。 月仙取出一具小鎖,煩都趣鎖門,然後坐入轎中,轎人抬出門外急走。都趣向兩鄰說知看病緣故,叫他看好門戶。鄰人見是黃公子的勢頭,誰敢問他長短。都趣遂趕上轎子而走。月仙在轎中,真是青龍白虎同行,吉凶悲喜難料。 不一時看見到了一個絕大高樓門第,曉得到了。只說下轎走入,誰知抬轎的只不停歇,一徑抬走到廳前,轉過側首,繞過一帶回廊,委委曲曲到別一洞天。月仙忙在轎中偷看得,一時驚驚喜喜。你道是什麼所在?原來是一座園亭,十分齊整。怎見得,但見: 園亭沼囿,亭榭樓臺,樹木扶疏,陣陣花香沁鼻,竹林掩映,聲聲好鳥鳴人。堪愛處,交頸鴛鴦;喜羨來,並頭蓮蕊。池中死水活魚遊,園內假山真鹿走。左彎右轉,滿前院宇深沉,疑是內中高士臥;東迤西逶,幾座重門繡幕,應知裡面美人居。行到盡頭,幾處梨花半掩;走臨幽徑,數竿簾卷西山。風細細,送出鶯聲;香馥馥,微聞燕語。安排香餌,一步步引入桃源;暗設機關,一層層漸來巫峽。果然是一座少年行樂之場,實不亞當時金穀。 月仙在轎中看了這些繁華富貴,一時樂以忘憂,驚驚喜喜。正貪看不盡,不期轎子忽歇下地,才想起苦事來。不見母親接引,又不便出轎。正在驚惶,忽見門內走出一個華麗婦人到轎邊來,笑嘻嘻用手啟簾,對月仙說道:「姐姐恭喜!令尊暴恙全虧公子之力,幸得救醒,尊堂陪侍。請姐姐到小妹房中權坐,然後使人引去。」 月仙忽聽見父親無恙,母親陪伴,不覺掃盡愁雲。又見說全虧公子之力,又見她這般稱呼,就知她是公子一位寵妾,隨即走出轎來。一齊進門,分了賓主相見坐定。月仙謙遜道:「蓬茅俗婦,愧登富室之堂,敢蒙姐姐屈禮下援,不勝榮幸。只不知姐姐是公子何人,兼請芳名,以存知感。」 那妾笑說道:「姐姐是璞中美玉、蚌中明珠,特未遇驪龍,未逢良琢耳!不過暫時埋掩。若遇有人,自能玉潤珠輝,安肯作珠老玉頹?若以妹子陋容,自謂不及姐姐于萬一,而能居斯堂寢此室者,是得富貴之人以佐其歡耳。小妹賤名解語,是公子姬妾中之第四人。姐姐閨名,久已盈耳,不敢複問。」 說未完,侍女擺上茶點。月仙只得又謙遜了一番。二人對坐同吃。月仙舉目觀看堂中,果擺設得古董玩器,令人觸目琳琅。只見一個侍女走向解語身旁,暗暗說了幾句。解語點頭,因對月仙說道:「原來令尊雖是痊癒,公子卻留令堂在此,服侍兩日。曉得姐姐在我處,著我款待,不要慢客。少時就送酒席來,請令堂來此。」 月仙聽了,只得說聲:「取擾不當。」 解語遂起身攜了月仙,賞玩些古董,又步入園中看些景色。兩人說說笑笑,甚是投機。早有侍女來請入席,解語遂邀月仙同到席中。 月仙已是情熟,便自對酌。飲到中間,解語說一番家中富貴,誇一回公子風流,少年知趣,月仙只點頭默聽。不一時,侍女送上燈來,月仙因不見母親到來,只得要起身辭歸。解語迎住,笑道:「令堂已被公子相留,難道妹子倒不留姐姐下榻!只是休嫌簡褻。卻不道相逢俱有意,會合有緣人。」 月仙含笑,只得坐下。解語便又勸飲,月仙見她這般款待殷勤,遂不復思歸,便安心飲酒。飲了半晌,月仙漸覺力不勝酒,嬌軟倩扶之態。解語見了,便辭說有事入內便來,遂起身走去。 月仙只得獨自坐在席間,因暗暗尋思道:「他的人物,全賴裝裹點染媚人,所以得公子寵愛。想是這公子不以色是求,只存富貴中之妾名耳。只是她說少年風流,卻不似個不好色的人。一時不便問得。」 因又想起解語將珠玉比她的言語,細細想了一遍道:「她這幾句話,不要將它作讚美我的姿色。我今細細想來,實是譏刺我的言語,笑我徒生美貌,不得遇富貴今所可恨者,嫁一貧賤邰元,而不能為他所寵愛,則月仙之命薄緣慳,今生已矣。前日自見馬上這位官人以來,只覺寸心如系,顛倒愁煩,向何處尋消問息,只好作一癡想。不期今在無意中倒被他句句道著我的心事,甚不可解。」 正沉吟想念間,忽見燈下閃走出一人,飄巾朱履,鶴氅繡服,飄飄然趨走進前,笑嘻嘻躬身下禮道:「前蒙小娘子樓頭顧盼,小生馬上墜鞭,恨不能鵲架銀河,片時會合。今夜相逢,實乃三生有幸。」 月仙聽了,忙起身將他一看,果然就是這位官人,不勝暗暗驚喜,幾回錯認夢中。定了半晌,只得問道:「郎君何人,怎得在此?」 那人笑說道:「小生便是宅中公子,姓黃名金。自從那日得見小娘子之後,廢寢忘食,相思徹夜。一種苦情,今且無暇細述。」 說罷遂挨近身來,做出萬千情急之態。 月仙含笑阻說道:「公子貴人,寵妾盈庭,請自尊重。」 黃金道:「小生房中姬妾雖多,實不及小娘子萬分之一。故極力圖謀設下此計,邀請小娘子降臨敝室。申訴愁腸,不意所謀俱遂,實乃天作天合。得親色笑,大慰平生,乞賜俯從,莫辜良夜。」 說罷,即跪倒膝前,溫存拜懇,月仙忙用手來扶,早被黃金手勾粉頸舌送丁香,輕輕抱起,走入側首房中。房中已有燈火。月仙低言:「不可造次,人見不雅。」 黃金笑道:「我已吩咐,誰人敢來!」 便抱近榻前。此時月仙情癡若醉,一任公子輕舉金蓮,按投玉筍,雲雨起來。兩人十分樂意,怎見得?但見: 喜孜孜的是香乾淺,笑欣欣實有鄧潘驢。嬌嫡嫡,雖雲少婦,尚存處子含羞。熱突突,只道年輕,卻有老成伎倆。亂紛紛,有如蜂釀蜜;急攘攘,勝似蝶鑽花。汗津津,美滿情懷,喘吁吁,周身快暢。骨都都,泛溢藍橋,軟蘇蘇,醉倒吏部。從今罷卻相思,已後思情似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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