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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回 五臺山宋江參禪 雙林鎮燕青遇故(2)


  貫忠道:「敝廬窄陋,兄長休要笑話!」

  燕青答道:「山明水秀,令小弟應接不暇,實是難得。」

  貫忠又問些征遼的事。多樣時,童子點上燈來,閉了窗格,掇張桌子,鋪下五六碟菜蔬,又搬出一盤雞,一盤魚,乃家中藏下的兩樣山果,旋了一壺熱酒。貫忠篩了一杯,與燕青道:「特地邀兄到此,村醪野菜,豈堪待客?」

  燕青稱謝道:「相擾卻是不當。」

  數杯酒後,窗外月光如晝。燕青推窗看時,又是一般清致:雲輕風靜,月白溪清,水影山光,相映一室。燕青誇獎不已道:「昔日在大名府,與兄長最為莫逆。自從兄長應武舉後,便不得相見。卻尋這個好去處,何等幽雅!像劣弟恁地東征西逐,怎得一日清閒?」

  貫忠笑道:「宋公明及各位將軍,英雄蓋世,上應罡星,今又威服強虜。像許某蝸伏荒山,那裡有分毫及得兄等。俺又有幾分兒不合時宜處,每每見奸黨專權,蒙蔽朝廷,因此無志進取,遊蕩江河,到幾個去處,俺也頗留心。」

  說罷大笑,洗盞更酌。燕青取白金二十兩,送與貫忠道:「些須薄禮,少盡鄙忱。」

  貫忠堅辭不受。燕青又勸貫忠道:「兄長恁般才略,同小弟到京師覷方便,討個出身。」

  貫忠歎口氣說道:「今奸邪當道,妒賢嫉能,如鬼如蜮的,都是峨冠博帶;忠良正直的,盡被牢籠陷害。小弟的念頭久灰。兄長到功成名就之日,也宜尋個退步。自古道:「雕鳥盡,良弓藏。」

  」燕青點頭嗟歎。兩個說至半夜,方才歇息。

  次早,洗漱罷,又早擺上飯來,請燕青吃了,便邀燕青去山前山後遊玩,燕青登高眺望,只見重巒疊嶂,四面皆山,惟有禽聲上下,卻無人跡往來。山中居住的人家,顛倒數過,只有二十餘家。燕青道:「這裡賽過桃源。」

  燕青貪看山景,當日天晚,又歇了一宵。

  次日,燕青辭別貫忠道:「恐宋先鋒懸念,就此拜別。」

  貫忠相送出門。貫忠相送出門。貫忠道:「兄長少待!」

  無移時,村童托一軸手卷兒出來,貫忠將來遞與燕青道:「這是小弟近來的幾筆拙畫。兄長到京師,細細的看,日後或者亦有用得著處。」

  燕青謝了,教軍人拴縛在行囊內。兩個不忍分手,又同行了一二里。燕青道:「「送君千里,終須一別」,不必遠勞,後圖再會。」

  兩人各悒怏分手。

  燕青望許貫忠回去得遠了,方才上馬。便教軍人也上了馬,一齊上路。不則一日,來到東京,恰好宋先鋒屯駐軍馬於陳橋驛,聽候聖旨,燕青入營參見不提。

  且說先是宿太尉並趙樞密中軍人馬入城,已將宋江等功勞奏聞天子。報說宋先鋒等諸將兵馬,班師回軍,已到關外。趙樞密前來啟奏,說宋江等諸將邊庭勞苦之事。天子聞奏,大加稱讚,就傳聖旨,命皇門侍郎宣宋江等面君朝見,都教披掛入城。宋江等眾將,遵奉聖旨,本身披掛,戎裝革帶,頂盔掛甲,身穿錦襖,懸帶金銀牌面,從東華門而入,都至文德殿朝見天子,拜舞起居,山呼萬歲。皇上看了宋江等眾將英雄,盡是錦袍金帶,惟有吳用,公孫勝,魯智深,武松,身著本身服色。天子聖意大喜,乃曰:「寡人多知卿等征進勞苦,邊塞用心,中傷者多,寡人甚為憂戚。」

  宋江再拜奏道:「托聖上洪福齊天,臣等眾將,雖有中傷,俱各無事。今逆虜投降,邊庭寧息,實陛下威德所致,臣等何勞之有?」

  再拜稱謝。

  天子特命省院官計議封爵。太師蔡京,樞密童貫商議奏道:「宋江等官爵,容臣等酌議奏聞。」

  天子准奏,仍赦光祿寺大設禦宴;欽賞宋江錦袍一領,金甲一副,名馬一匹,盧俊義以下給賞金帛,盡於內府關支。宋江與眾將謝恩已罷,盡出宮禁,都到西華門外,上馬回營安歇,聽候聖旨。不覺的過了數日,那蔡京,童貫等那裡去議甚麼封爵,只顧延挨。

  〔餘評:傍無忠直,蔽於奸邪。〕

  且說宋江正在營中閑坐,與軍師吳用議論些古今興亡得失的事,只見戴宗,石秀,各穿微服來稟道:「小弟輩在營中,兀坐無聊,今日和石秀兄弟,閑走一回,特來稟知兄長。」

  宋江道:「早些回營,候你每同飲幾杯。」

  戴宗和石秀離了陳橋驛,望北緩步行來。過了幾個街坊市井,忽見路傍一個大石碑,碑上有「造字台」三字,上面又有幾行小字,因風雨剝落,不甚分明。戴宗仔細看了道:「卻是蒼頡造字之處。」

  〔袁眉:冷語有趣。〕

  石秀笑道:「俺每用不著他。」

  兩個笑著望前又行。到一個去處,偌大一塊空地,地上都是瓦礫。正北上有個石牌坊,橫著一片石板,上鐫「博浪城」三字。戴宗沉吟了一回,說道:「原來此處是漢留侯擊始皇的所在。」

  戴宗嘖嘖稱讚道:「好個留侯!」

  石秀道:「只可惜這一椎不中!」

  兩個嗟歎了一回,說著話,只顧望北走去,離營卻有二十餘里。

  石秀道:「俺兩個鳥耍這半日,尋那裡吃碗酒回營去。」

  戴宗道:「兀那前面不是個酒店?」

  兩個進了酒店,揀個近窗明亮的座頭坐地。戴宗敲著桌子叫道:「將酒來!」

  酒保搬了五六碟菜蔬,擺在桌上,問道;「官人打多少酒?」

  石秀道:「先打兩角酒,下飯但是下得口的,只顧賣來。」

  無移時,酒保旋了兩角酒,一盤牛肉,一盤羊肉,一盤羊肉,一盤嫩雞。兩個正在那裡吃酒閒話,只見一個漢子,托著雨傘杆棒,背個包裹,拽紮起皂衫,腰系著纏袋,腿繃護膝,八搭麻鞋,走得氣急喘促,進了店門,放下傘棒包裹,便向一個座頭坐下,叫道:「快將些酒肉來!」

  過賣旋了一角酒,擺下兩三碟菜蔬。那漢道:「不必文謅了,有肉快切一盤來,俺吃了,要趕路進城公幹。」

  拿起酒,大口價吃。戴宗把眼 著,肚裡尋思道:「這鳥是個公人,不知甚麼鳥事?」

  便向那漢拱手問道:「大哥,甚麼事恁般要緊?」

  那漢一頭吃酒吃肉,一頭夾七夾八的說出幾句話來。有分教:

  宋公明再建奇功,汾沁地重歸大宋。

  畢竟那漢說出甚麼話來,且聽下回分解。

  ***

  【袁評:自來有心於世者,往往隱遁山林。許貫忠以三晉地圖託付燕青,其胸中已自不凡,而鳥盡弓藏之諷,可謂知幾其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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