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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回 橫海郡柴進留賓 景陽岡武松打虎(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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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都來作賀。〔餘評：武松除虎之害，而受眾人之欽，乃理之宜也。〕吃了一早晨酒食，抬出大蟲，放在虎床上。眾鄉村上戶都把緞疋花紅來掛與武松。武松有些行李包裹，寄在莊上。〔金夾批：細。〕一齊都出莊門前來。早有陽穀縣知縣相公使人來接武松。都相見了，叫四個莊客將乘涼轎來抬了武松，〔金夾批：抬人。〕把那大蟲扛在前面，〔金夾批：抬虎。〕也掛著花紅緞疋，〔金夾批：為之失笑。〕迎到陽穀縣裡來。 那陽穀縣人民聽得說一個壯士打死了景陽岡上大蟲，迎喝了來，皆出來看，哄動了那個縣治。武松在轎上看時，〔金夾批：閒筆都好。〕只見亞肩疊背，鬧鬧攘攘，屯街塞巷，都來看迎大蟲。〔芥眉批：寫出市風，極像。〕到縣前衙門口，知縣已在廳上專等，武松下了轎。扛著大蟲，都到廳前，放在甬道上。知縣看了武松這般模樣，〔金夾批：人。〕又見了這個老大錦毛大蟲，〔金夾批：虎。〕心中自忖道：「不是這個漢，〔金夾批：人。〕怎地打得這個虎！」〔金夾批：虎。〕便喚武松上廳來。武松去廳前聲了喏。知縣問道：「你那打虎的壯士，你卻說怎生打了這個大蟲？」 武松就廳前將打虎的本事說了一遍。〔金夾批：第五遍自敘。〕廳上廳下眾多人等都驚得呆了。知縣就廳上賜了幾杯酒，將出上戶湊的賞賜錢一千貫給與武松，武松稟道：「小人托賴相公的福蔭，偶然僥倖打死了這個大蟲，非小人之能，如何敢受賞賜。小人聞知這眾獵戶因這個大蟲受了相公的責罰，何不就把這一千貫給散與眾人去用？」 〔金夾批：極表武松神威。○又遠遠先表武松無銀子。〕〔芥眉批：武松何等胸襟。〕 知縣道：「既是如此，任從壯士。」〔金夾批：四字待以殊禮。〕 武松就把這賞錢在廳上散與眾人，——獵戶。知縣見他忠厚仁德，〔金夾批：一篇打虎天搖地震文字，卻以忠厚仁德四字結之，此恐並非史遷所知也。〕有心要抬舉他，便道：「雖你原是清河縣人氏，與我這陽穀縣只在咫尺。我今日就參你在本縣做個都頭，如何？」 武松跪謝道：「若蒙恩相抬舉，小人終身受賜。」 知縣隨即喚押司立了文案，當日便參武松做了步兵都頭。眾上戶都來與武松作慶賀喜，連連吃了三五日酒。武松自心中想道：「我本要回清河縣去看望哥哥，誰想倒來做了陽穀縣都頭。」 自此上官見愛，鄉里聞名。〔金眉批：所寄行李包裹不見送來。〕 又過了三二日，那一日，武松走出縣前來閑玩，只聽得背後一個人叫聲：「武都頭，你今日發跡了，如何不看覷我則個？」〔金夾批：誰耶？〕 武松回頭來看了，叫聲：「阿呀！〔金夾批：阿呀者，驚心動膽之聲。篇中截止松凡叫三個阿呀，一是青石上陡然見虎，一是下岡時誤認獵戶是虎，一是縣前撞見此人也。入後回說出其姓名，方顯武松真有大過人者，今且留之。〕你如何卻在這裡？」 不是武松見了這個人，有分教：陽穀縣中，屍橫血染；直教： 鋼刀響處人頭滾，寶劍揮時熱血流。 畢竟叫喚武都頭的正是甚人，且聽下回分解。 ＊＊＊ 【容評：李卓吾曰：人以武松打虎到底有些怯在，不如李逵勇們猛也，此村學究見識，如何讀得水滸傳？不知此正施、羅二公傳神處。李是為母報仇，不顧性命者；武乃出於一時，不得不如此耳。俗人何足言此，俗人何足言此。】 【袁評：柴王孫一味招延豪傑，而座上亦無俗客，是孟嘗君反遜一籌矣。○武松視虎如蟻，後來梁山一班好漢，視童蔡輩為虎而冠者也，所以急欲以景陽幾拳與之。】 【王望如曰：宋江同弟宋清脫兔不投蓼兒窪，而投橫海郡，可知宋江初心原不肯坐梁山第一位也。宋江孝子，武松悌弟，兩人聚首便訂金蘭，獨恨柴進東道主，胡為款留宋江時，自謂殺朝廷官府，盜倉庫錢糧，亦自不妨，不儼然強人自命乎？ 又曰：別宋江，辭柴進，離滄州，抵陽穀，先飲酒，後打虎。雄哉松也！虎搏人，未聞人搏虎；眾人打虎，未聞一人打虎；眾人器械打虎，未聞一人拳腳打虎。述虎之勢，曰「撲」，曰「掀』，曰「翦」；述打虎之狀，曰「閃」，曰「按」，曰「踢」，用拳不用棒。雄哉松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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