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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九


  公孫勝、樊瑞、朱仝、雷橫嚴守三關,與官軍足足相持了兩個時辰。魯達忽由關內手提禪杖飛奔出來,見官軍攻關,便向公孫勝大叫道:「為什麼不殺出去?」

  公孫勝未及回言,魯達早已掄起禪杖,大叫:「你不去,洒家一人自去!」

  飛奔下關,喝令開門。公孫勝禁止不住,魯達已飛奔出去。伯奮、仲熊見魯達出來,便約齊後面人馬等待。魯達大吼一聲,早已直沖過來。伯奮、仲熊雙馬敵住,酣呼大鬥。鬥到一百余合,魯達果然禪杖忙亂,看他只是亂劃亂打,絕無法門。吃伯奮得個破綻,一銅錘打著左腿,魯達狂叫一聲,跌倒在地。仲熊急前一刀砍去,魯達早已霍然跳起,卻吃仲熊一刀砍入乳助,仲熊也險些被魯達禪杖捎著。魯達霹靂般一聲狂吼,跑回三關,便將禪杖向關上一擲。那禪杖好一似稻草般飛上關去,打死了關上賊兵三四個。旋轉身來,趕到陣上,乳肋下鮮血迸流,若無其事,口中大叫道:「兒郎們隨我來!」

  那些隨陣嘍囉跟他上來。伯奮、仲熊見他殺轉來,正要迎敵,只見魯達霍地將自己的兒郎,一手一個,提起兩個,向這裡拋來,接連拋了十餘個。嘍囉著慌,叫苦連天,逃回本陣。關上眾人見了,都一齊叫苦。伯奮、仲熊見他如此,也大為詫異,只得遠遠招架。可憐那些摜出的人,個個腦漿迸裂。經略在後望見,道:「此人神氣,是著了瘋魔,不可與戰。」

  便鳴金收軍而回。

  魯達見官軍退陣,便哈哈大笑道:「原來敗了,洒家趁此殺上東京去也!」

  便回到關上道:「拿我禪杖來。」

  左右只得將禪杖捧上。公孫勝見他著瘋,便溫語道:「魯兄弟請少歇。」

  魯達大喝道:「放屁!我奉智真長老法諭,要幫宋公明殺上東京。」

  言畢,提杖直奔忠義堂去。

  恰好宋江、吳用安頓了後關,正在忠義堂議事,瞥見魯達提杖浴血而來,大吃一驚,忙問甚事。魯達大喝道:「洒家要幫宋公明拆毀金鑾殿。」

  便將忠義堂擺設的桌椅亂打亂摜,便指吳用道:「你是高俅麼?今日洒家打殺了你,為民除害。你們這班狗才,教你們死個爽快!」

  說罷,提杖直打吳用。吳用急躲,忙叫道:「魯兄弟瘋了,那個去按住他?」

  此時山寨中有些力氣的頭領。公孫勝、樊瑞、朱仝、雷橫現在守三關,燕青現在守後關,張青、孫二娘現在守左關,段景住現在守右關。忠義堂僅有柴進、裴宣、蕭讓、金大堅、宋清、蔣敬、皇甫端、戴宗、蔡福、蔡慶,一班沒甚力氣的人,單靠著盧俊義一人,如何抵擋得住。只見魯達一條禪杖,在忠義堂橫沖亂打。眾人跌跌踵踵,急忙閃避,叫苦不迭。魯達禪杖早已將忠義堂上所有物件盡行打得粉碎。盧俊義見他兇猛,心膽已怯,因見眾人沒個上前,只得硬著頭皮搶上前去。只聽得天崩地裂的一聲響亮,忠義堂已打倒了一角。盧俊義趕將入去,魯達見了大吼一聲,一禪杖打來,盧俊義險些著手。眾人見了,一齊叉把棍钂打上前去,忠義堂喧得一團糟。盧俊義已將魯達禪杖奪住。魯達見眾人上來,便撇了禪杖,去抬了兩根折椽子,大喊一聲,打將出來。盧俊義就把彈杖將他攔住。魯達舞起兩根椽子,直打盧俊義。眾人一齊呐喊,卻又不敢傷他。魯達狂奔酣呼,不覺絆著地上折木,撲的跌倒在地。眾人急待前去按住,只見魯達霍地立起來,刀傷迸裂,面色改變,大叫道:「洒家今番大事了也!」

  仰後而倒。眾人急前一看,早已圓寂了。宋江長歎一聲,絕無言語,便與吳用入內議事,一面收殮魯達。吳用又教盧俊義去各處彈壓軍心,休教驚亂。按下慢表。

  且說張經略收兵回營,發放軍馬。伯奮、仲熊卸甲安息,眾將競贊二位公子神威。張公對眾將道:「今日我看這葬和尚確是著瘋,又兼受傷深重,無論他回去死與不死,終不可用。據賀參贊說,賊營勇將,僅此一人。今此人既除,來日破關易易矣。眾將軍及兵丁,各各飽餐安息,準備明日努力攻關。」

  眾將領令,又去傳諭左右兩營去訖。張公在帳中與賀太平、蓋天錫計議攻關之事,分派兵將。正在議論,忽見皂衣二人階前跪報道:「有賊人劫營,請相公速去巡視。」

  張公道:「奇了,你是何人?」

  那二人忽然不見,左右皆駭然。張公便與賀蓋二人一齊立起身來,道:「速至外營查看。」

  離座不數步,只聽那原座交椅上,砰然一聲響亮,一塊磨盤大的石頭,當頂打下,將交椅打得粉碎。眾人皆驚,張公大悟道:「此神人賜我離座也。」

  左右齊稱:「相公洪福!」

  張公謝了神明,重複換把交椅坐下。賀太平道:「賊營內有一名公孫勝,善會妖法,此石必是他運來。如今邪不干正,妖人枉用心機。但此妖也必須除滅了他,方可集事。」

  張公問何人能除,蓋天錫道:「右營陳將軍深明仙術,可請來與之商議。」

  經略便傳今:「去右營速請陳將軍來。」

  少頃,陳希真自右營到來,經略迎入相見,禮畢敘坐。經略告知妖人運石之事,並須收伏等語。希真道:「明公一代正人,奉天討逆,何懼邪魔!即不先除此人,來朝鼓行而前,諒此賊亦不能為害。今明公既有鈞諭,不敢推辭,待明日與他鬥法,收伏了他。」

  張公道:「聞得道家追魂攝魄之法,吾只能行之否?」

  希真沉吟道:「這倒也可。此法只須靜室中為之,免得陣上驚世駭俗。」

  又沉思了一回,便道:「盡可,盡可。此法今夜便可行得,無俟明日也。容回營道辦,明晨即來報命。」

  張公甚喜。希真當即辭歸。

  不說張公部署人馬,且說希真回營,劉廣、祝永清迎入帳中坐下,便問:「經略有何密諭?」

  希真便將用法攝公孫勝魂魄的話說了。永清道:「聞道家追魂攝魄,須要本人生年月日,今公孫勝的生辰何處探聽?」

  希真笑道:「這廝的生辰,我卻已探聽得也。」

  永清忙問從何處探來,希真道:「我在大名府時,無意中得了他來。那大名府城內龍華寺的住持大圓,曾經到梁山做過道場的。我到任後入寺行香,據他的徒弟妙果說起,那年晁蓋死時,他師父在山設薦,他亦在列,因說到晁蓋生死年月日時。我當時便驀然想到公孫勝,探問一句,果然被我探得。原來吳用、公孫勝、劉唐、三阮,與晁蓋情意最深。彼時晁蓋病篤未死,吳用等六人都開列自己生辰,具疏借壽。尚未舉行,晁蓋已死。因此疏章未曾焚送,卻吃這妙果僧看見。因內中公孫勝八字最容易記得,所以至今不忘。說來乃是庚申年辛酉月壬戌日癸亥時。」

  劉廣、永清都大為驚異,因歎道:「事非偶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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