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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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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巷口紀二聞得喧傳出巷,急忙飛奔回來,飛身進內,見孫婆正在那裡掙扎。紀二忙問其故,孫婆不能回語。紀二便搶進去,見那鳥教頭正在上樓。紀二趕上去抓,那鳥教頭翻身便鬥紀二。原來紀二雖有幾分拳勇,卻不是鳥教頭的對手。那陰婆在間壁,只聽得間壁女兒的哭,戴春的罵,又有無數聲音的喧嚷,一片價鬧個不住,大吃一驚,情知壞事,飛奔過來。到扶梯邊,只見那紀二和一個大漢廝打,只叫得苦,那裡敢上去。紀二連叫:「我是紀明!」 那大漢只顧打。戴春聽見紀二,怒從心起,便撇了秀蘭來打紀二。鳥教頭一讓,倒松了紀二一步。紀二不知所以,瞥見了蓮峰,便去抓蓮峰。阿有也看見了蓮峰,把蓮峰聳到樓門口。鳥教頭仍去推打紀二,紀二一個踉蹌,滑脫了,蓮峰順勢一倒。把那赤條條的一個姚蓮峰,腳在上,頭在下,認真一個倒栽蔥跌下樓去。孫陰二婆一齊大叫道:「打殺人了!」 鳥教頭一聽,便下了樓,大踏步去了。阿有也忙下樓去。紀二不知就裡,只呆看著戴春。戴春指著罵道:「從今識得你是賊!」 慌忙下樓。孫婆急叫陰婆抓住戴春,陰婆抓個不及,吃他走了。紀二也昏頭榻腦的走下樓來。秀蘭穿了衣服,紅著兩隻俏眼,也下來了。這間屋裡,總共除去過,淨存人陰婆、秀蘭、孫婆、紀明四個,外姚蓮峰屍身一個不列賬。四人陰錯陽差的互相埋怨,愁作一團。那阿有到茶坊裡去等戴春會話。均各慢表。 且說鳥教頭一徑回署報知富吉,富吉笑道:「今番看你這班鳥男女逃到那裡去!這起官司,怕你不投到咱家這裡來!」 原來那本府高大老爺高世德,自到任至今,已近三月。但知行樂飲酒,並不整飭公務,一應大小事宜,全憑門上富吉播弄。每日高世德也要落僉押房一次,瞎七瞎八的也算看稿,並不曉得什麼案件,胡亂畫個行字。若有囑託富吉之案,富吉先行抽出,不在僉押房造閱,另送至內書房,逐件指點,教世德授意幕賓,無不照辦。所以衙門內外,上上下下,倒不畏懼高世德,單只奉承富八爺。 那一日世德正在僉押房,忽投進首縣菏澤縣公文一角。富吉暗笑道:「戴春的事來了。」 站在世德貼身背後,看世德拆開公文。富吉在後看時,乃是天河樓前民人錢士霄,呈報毛和尚戳傷錢泰聚身死,凶身、主唆逃避無獲一案。上寫: 「據民人錢士霄呈稱:身父錢泰聚,因事出城,在擲金山下,被姑表兄毛和尚用小刀戳傷身父左脅致死,有同行家丁李三、王四見證。伏思毛和尚與身父並無仇隙,惟有居住大義坊之戴全與身父積怨深仇,而毛和尚系戴全心腹,畜養多年。其為戴全主唆,毛和尚殺人無疑。等情。據此,除驗明屍傷外,當即拘提兇犯,均屬潛避無蹤,現在勒限嚴拿。合將錢泰聚斃命情由,填明屍格,先行詳報等因。」 富吉看了暗想道:「戴春系大義坊人,這案內戴全莫非就是一家,休管他,此案定與他有些交涉。」 便出去打聽了全春二人是怎樣眷屬,心中暗喜道:「倒也湊巧,有了此案,要收拾戴春便容易了。」 不日,又接到菏澤縣詳文一角,投進門房,富吉拆開看時,方是戴春呈控紀明等因奸斃命之案。富吉看罷想道:「倒也辦得好。我初意要把陰婆子辦作流娼,顯我手段。那戴春自然是個窩頓流娼、誘姦捉姦的罪名了。只嫌辦法太狠,怕得沒轉灣處。如今開脫戴春,輕責陰婆,倒也活動。」 便將詳文親送內書房,回本官去了。 看官,戴春這案,縣裡怎樣辦式?原來戴春那日捉姦之後,烏阿有在茶坊等著。戴春一到便要去遞呈子,阿有道:「且慢,二官人可認識雪橋頭的眼鏡王三麼?」 戴春道:「我曾會過他,端的是一位好訟師,我們何不去尋他。」 阿有道:「我想過了,非他不可。」 二人便同往雪橋頭。只見王三剛巧送一個縣中的值堂房書辦出來,烏阿有上前道:「運氣,先生恰在府上。」 戴春也上前相見,王三邀入遜坐。敘茶畢,王三開言道:「戴兄冒暑而來,定有見諭。」 戴春道:「有事費心。」 烏阿有坐在王三上首,便將兩臂撲在茶几上,對王三耳朵悄悄的從頭至尾說個明白,又道:「吃藥不瞞郎中,這些都是實情,總要先生做主。」 王三聽畢,板著那張臉,一手不住的捋那兩根狗嘴須,沉吟半晌道:「這事費手腳了。」 阿有道:「總要先生費神擺佈,戴見說過重謝。」 戴春嘻著一張嘴道:「總要費心,決然重謝。」 王三道:「都是相好,這倒並不為此。」 又想了一會道:「做是有個做法,只是此案情節太多,忒費斡旋。小弟刻有要事,二位少停再來。」 戴烏二人起身,王三送至門首,忽又道:「烏有兄請轉來。」 只見阿有、王三二人說了好一回。阿有笑著點頭,別了王三,回身轉來迎著戴春,教戴春先封個潤筆之費。戴春便同阿有回家,封了八兩銀子,到自石街前飯館中吃了酒飯,轉至王三老家,送上筆資。王三接了稱謝,便將做就呈稿放在桌上,一手按著,一手指指劃劃的,對戴春說道:「此事只得斡辦,紀二那節詐偏媒事休要提起,就是那婆娘也不必提破他姓陰。」 戴春道:「這是何故?」 王三道:「且聽我說來;那紀二這場人命,竟做他妒奸殺奸。若務要說破那節媒事,必須提出什麼流娼不流娼,情節太支離了。即使戴兄辨得明白實不知情,究費周折。那陰楊兩姓不關緊要,詞內敘他姓楊,也有個主見在內;萬一到官時審出他姓陰,戴兄只知姓楊,也顯得戴兄不知情。」 烏阿有道:「先生真是高見。」 王三便把呈稿付二人看了。戴春問道:「舍間是大義坊,先生這呈內為何單稱鶯歌巷?」 王三道:「你在鶯歌巷捉姦,自然應住在鶯歌巷。況且令兄現在這起命案追捕甚緊,令兄是大義坊戴,你呈內著又是大義坊戴,你不怕有老大不便處麼?」 戴春連稱「是極」。 即日赴縣具呈,次日檢驗,另日審問定案具詳,一切內外,均是王三轉托值堂房劉六先生照應。那劉六先生便是方才王三送出門來的縣裡朋友。此人在縣裡最為響當,裡面門僉線索,外面差役公人,呼應極為靈驗,所以縣中竟照原呈大略定勘:紀明擬絞監候,孫周氏、楊田氏、楊秀蘭俱杖決枷贖,等因具詳。出詳之日,劉六先生一篇大賬,通連內線,著疊外場,一應計共須銀二千四百六十三兩。戴春如數找清,外又重謝了劉王二人。那烏阿有到劉六處去分了二厘頭的引進禮。都不細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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