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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卻說那探事人到了孔厚家,孔厚方知劉廣、希真等都落了草,吃了一驚,嘆惜不已,只得將來人留下,去堂上探聽動靜。那高封自將劉母、劉麒拿到之後,與白勝鍛煉成一片,一意要捉住希真、劉廣,與高俅報仇,對阮其祥道:「劉廣謀叛,在逃未獲。叵耐雲天彪與他兒女親家,一味扛幫。我要上濟南都省,面稟制置使,休教那廝搶原告。」

  阮其祥已得了青雲山的金銀,一意與白勝方便,便攛掇道:「太守便親解了這一干人犯去,以便質對。」

  高封搖手道:「不可,不可。此去都省,必從青雲山經過,那廝們中途搶劫,即有官兵防護,到那裡已是寡不敵眾。我到都省,將這案情稟明了,這幹人犯便於本地處斬,再拿陳希真、劉廣。我又恐那廝們扮演了來劫牢獄,劫法場,我已出了告示,各門嚴緊稽查。今年慈雲寺的蘭盆會不准舉行,不可又似那年江州城、大名府兩處,都吃那廝們著了手去。我又派心腹人在牢裡監督,防那廝越獄。你再去添選五十名精壯兵丁,管守獄門。又請都監黃魁,各城門小心防守。」

  高封便帶領扈從上都省去了。阮其祥暗暗叫苦道:「這不是敗了我的勾當!」

  密地裡遞信與狄雷去了。孔厚知這消息,也暗暗叫苦道:「劉母、劉麒的性命怎好也?」

  便歸家對劉廣的心腹道:「此段冤獄,非有大腳力的人救不得。我想只有都省檢討使賀太平,他看覷得雲天彪極好,我與他也有些瓜葛,制置使前最有臉面。叫你主人寬耐幾日,好歹要尋他的門路,救老夫人、大公子的性命,你便將了這封回信去。」

  孔厚在書信後又寫了十數行,勸劉廣、希真但得救了劉母、劉麒,千萬離了綠林等語。

  來人不敢怠惰,飛風回猿臂寨。希真等得了此信,見沂州府劫牢,不能下手,眾人都大驚,劉廣只是痛哭。希真把眉峰縐了半晌,問那心腹人道:「城裡慈雲寺的蘭盆會既不舉行,城外法源寺的舉行否?」

  那心腹人道:「小人也看過告示上,只禁止城裡慈雲寺,卻不見有禁城外法源寺的話頭。」

  希真笑道:「既這般說,法源寺的蘭盆會一準舉行。我們就往那裡,此城仍好破。」

  劉廣道:「法源寺在城外,又與城相隔五六里的路,便到了那裡,卻怎能入得城去?」

  希真道:「你不曉得,我起先之計,原要大隊兵馬前去,裡應外合,一鼓而下,像那年吳用破大名府救盧俊義的故事。如今這廝既這般狡猾,我就另換一副局面。我等挑精壯人馬,仍扮演了,走的走,坐船的坐船,去赴蘭盆會,就半夜裡舉事。只是這般鐵桶的城池,沒個內線,如何破得?城裡黃魁利害,若不用上將去,如何敵得?如用上將去,姨丈與麟甥的面貌,誰不認識?范將軍亦是本地人,恐防打眼。苟氏昆玉卻又人地生疏,口音不對。只有真將軍,熟悉江湖上的勾當,又伶俐材幹,可以去得。只是他一個人孤掌難鳴,必須再著一個同去。我想來,除非叫小女麗卿如此改扮了去,那廝們雖然盤查得緊,此卻未必料得。又妙在他是東京口音。」

  劉廣道:「計雖好,只是怎好叫甥女如此裝束?」

  希真道:「不妨,叫他來,我吩咐他。」

  遂將麗卿喚到面前。

  希真道:「我兒,你前日不是說,要踅進沂州城去,刺殺高封、阮其祥?如今用你的妙計,就著你去。」

  麗卿大喜道:「幾時去?」

  希真道:「你休高興,我料你殺他不得。」

  麗卿道:「爹爹說那裡話,量這些男女,何足道哉!這廝兩顆驢頭,都在我鈔袋兒裡,指尖兒一撮便到手。」

  希真道:「你那裡曉得,此刻畫形圖形拿你,誰不識得你是陳麗卿!未進城門,先吃拿了,怎想去刺他。如今只要你喬妝改扮了去。」

  麗卿道:「改扮便改扮,值什麼!」

  希真道:「恐你不肯。」

  儷卿道:「有何不肯!」

  希真笑道:「我要你喬妝跑解馬的武妓,你可肯?」

  麗卿笑道:「阿也,爹爹不是說笑話,我好端端的女孩兒,沒來由怎教我去扮粉頭,這卻恁的使得?」

  希真道:「我兒,天理良心,天下通行。不是為父掂斤估兩,你太婆、大哥,端的為著我們爺兒兩個,遭此大難,你不去救他,誰去救他?況且不過賺進城門,片刻工夫,又不叫你認真去做武妓,左右是個假扮。」

  麗卿道:「雖則假扮,孩兒一生話靶。」

  希真道:「再沒人說起。」

  只見劉廣道:「賢甥女,你救得我的娘,真是我的大恩人,也受老拙一拜。」

  便向麗卿下跪,流淚不止。慌得希真連忙扶住,叫聲「罪過」,又叫麗卿道:「好兒子,依了罷,也記得太婆日常待你的好處。」

  麗卿又想了想,笑道:「爹爹寬心,姨夫不要煩惱,我都依也。只是紮抹了形景難看,大家卻都不許笑我。」

  希真道:「你幹正經事,誰敢笑你。」

  希真便對真祥麟道:「真將軍可與小女扮做兄妹,諸事照應他,休教漏出馬腳。」

  真祥麟辭道:「既是小姐肯去,足以敵得黃魁,小將不必同行。」

  希真道:「真將軍休避嫌疑,老夫便與你二人同往。」

  祥麟方才應了。只見慧娘出來對希真道:「姨夫教卿姐這般扮演,雖是一時片刻賺進城去,萬一遇著個不曉事的,認真要留住跑解,那時做又做不得,不做又要露馬腳,怎好?」

  祥麟道:「不妨。小姐扮演了,再將一方帕兒束了頭額,伏在鞍鞽上,詐作有病。有人要做買賣,我有言語支吾他。只是沒個做鴇兒的卻不像,卻著那個去好?」

  苟桓道:「我看就是王頭目的妻子尉遲大娘,生得黑麻面皮,身軀長大,兩臂有千斤之力,也識得些武藝,也是東京人氏,現在寡居。此人可以去得。」

  真祥麟道:「不差。」

  便將尉遲大娘喚來,參見了希真、麗卿。麗卿歡喜道:「我正少個伴當,你果然去得,快去扮了鴇兒。成功之後,必重用你。」

  尉遲大娘叩頭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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