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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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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回 老英雄立志報前仇 弱書生知機先遁跡 話說劉唐從前敵回來養傷,順便催運軍需器械,報告軍情。原來宋江、吳用兵紮高吳橋,離城三十里跨泗水紮營。在進攻之先,又是石秀混進城去。〔石秀混進城去是被捉的伏筆。〕那西門外唐牛兒炒貨店,也因兵事,收了搬進城來,〔唐牛兒炒貸店也搬進城去,與第七十三回戴、石初入兗州時景況不同。〕恰好和石秀遇著。石秀知道他雖然貪利,卻是安分百姓,便不去惹他。當夜覓了宿處。 第二日,已開到官兵二千,統領官是都監王定。隨即梁山兵到。王定當日在大名府,吃過梁山兵馬的厲害,不敢不十分把細。當下先發號令,編點居民,十家一甲,如有外來生人,須公同稟報,具下店保,方許留宿。其留宿若干日期,亦須呈明。其客店商旅,沒有店保的,一律押出城外。命令一下,隨即派兵士查街,石秀估量不能存身,趁鬧裡早混出城。官兵來得倉促,城裡空地無多,都分駐幾個大寺院裡。有一個最大寺院,叫旃檀寺,就權充都監轅門。〔縈帶第六十五回。〕石秀探得,報知吳用。 吳用見城兵不出,傳令攻城。猛攻一日,不能攻克。王定城上看得分明。次日,領兵出北城挑戰,梁山陣上呂方、郭盛躍馬迎敵,大戰半天。吳用左路兵馬,迂迴泗河東岸,直扣南門。號炮三聲,衝車雲梯,夾著槍箭,猛烈齊上。王定火速抽身,被梁山兵馬掩殺在城門邊,傷了百餘兵士。吳用將城圍定,連攻五日。林沖、楊志、劉唐當北門紮營,只防城內。不防夜間城外來一支兵,橫衝直撞,劫進營來。三位頭領連忙迎敵,來兵便退。追將去時,一支人馬,倒從營中殺出。此時吳用接應兵到,來兵內外呼應,向北方退去。〔雙方作戰情形活現在紙上,知作者於韜略寢餽深矣。〕人馬雖然不多,可是非常驍勇,眾頭領不敢遠追。次早,吳用遣人哨探,不得蹤跡,和宋江全軍退屯嵫陽山。王定見賊兵已去,傳令暫開城門,由人民去砍取柴草。 到了傍午時候,軍士拿進兩人,一個是長髯大漢,一個是少年後生,兩人前後挑柴進城,在街頭相遇。大漢一把扭住後生,說是梁山奸細。王定喚來訊問,大漢咬定後生是梁山拼命三郎石秀,後生卻識不得大漢。王定吩咐細搜大漢身上,絕無可疑的東西。後生身上,卻搜得火藥一包,流星花炮三支。再吩咐將兩人柴擔挑進,解開搜檢,一擔裡面搜出兩口單刀,那一擔裡藏著一對流星錘。王定便問大漢:「你怎麼知道是石秀?」 大漢仰天長歎道:「王將軍!你知道祝家莊苦戰〔「祝家莊苦戰」五字省去若干支語。〕的事麼?」 王定當下明白。喝教把石秀捆了,送下地牢。便請欒師傅,裡面坐。欒廷玉聽見說出他尊姓來,索性老實不客氣,拾起流星錘,跟王定走進,分賓主坐定。王定問:「好漢!這許多時托身何處?」 欒廷玉道:「自從那年莊門失守,落荒走出,覺得茫茫大地,無處容身。偏倉促之中,還有百餘心腹,一同脫走。恰從徂徠山下少息,遇幾個不成器小廝,下山要截。吃我一陣殺散,占了山頭,暫且住下,等待報仇。日子過久,盤費缺乏。說也漸愧,不免做些落草的勾當。今年春間,聽說官兵剿梁山不動,要先行肅清附近小寇,區區想自已原是良民,何苦同官兵對壘,便把一伙人馬,移屯城北甑山。此番賊兵到來,哨卒零騎,被我截殺不少。〔北甑山截殺賊兵、扈成劫營都從欒廷玉口中補敘,此處可悟出作文方法。蓋用兵有正有反,作文亦然,正者文之法,奇者不為法所縛也。作者邃於武學而能文章,故有此奇文。〕前夜和徒弟扈成去劫賊營,還斬得幾十顆首級。」 王定道:「怎麼扈成也在一起?」 欒廷玉道:「說也可憐,他家破人亡,就桑林自縊,恰被區區遇見。前事不談,入伙也還得力。前夜他帶二百人,罩了梁山泊嘍囉的衣甲,伏在賊營附近。弟去劫營時,他從內殺出,雖不曾大破賊兵,也叫賊徹夜不安,到底退去。但是此賊慣用裡應外合之計,料想他的退兵,一面是要對付外來人馬,一面便抽空混入進城,所以小弟把人馬交與扈成統帶,自己趕進城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果然遇著此賊。只是恐怕還有餘黨,須得嚴行提防才妥!」 王定稱是。就此留欒廷玉相幫料理軍務。 入晚,梁山兵馬又到,徹夜攻打,直到天明,方才少定。王、欒兩人從城頭回到轅門。王定早見蔡九知府驚惶失色,在那裡等候,忙問:「太守有何要緊公事?」 只見蔡九回頭一望,左右兩個親隨,把文武兩印齊齊捧上,便著地一揖道:「仰仗,仰仗!」 王定忙問:「此事怎講?」 蔡九從袖中探出一張紙來,給他看時,正是制置使批准給假三月的公事。〔無可奈何。〕請假了事,是官場慣例,可恥王定這才省悟,只為蔡太師面上,不好譏誚,勉強答道:「太守此刻就卸了事,也自出不得城,你不聽四邊喊殺之聲嗎?」 蔡九道:「原是兄弟平生,只知文墨,不曾臨過陣。聽這般喊聲,心神甚是不安。幸虧在兩個月前飢民鬧事之時,已作準備,只是護理委員不曾來到,所以不好離任。將軍麾下,〔叫起將軍來,可見情急。〕盡有健兒,要能護送兄弟突圍而出,兄弟完此七尺之軀,歸見家父,決不忘此大恩。」 王定看他神情,又好氣,又好笑,端茶送客,他也不覺。〔紈絝子弟襲了父兄之餘廕者,讀此段文亦有所感否?〕沒得法,只好請少坐自便,退入辦公室來。室本在大殿的東偏,和會客處毗連,是用竹蓆隔開的。恰好欒廷玉一人端坐在內,王定招手,同到大殿後邊松樹下一塊大石上坐下,問道:「剛才太守的話,足下可通統聽清了?」 欒廷玉笑道:「聽了如何?」 王定道:「小弟替足下想,綠林中非久長之所,難得這個機會,保護他出去,倒是進身之路,不可錯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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