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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哈拉(Frank O'Hara)詩選


弗蘭克·奧哈拉(1926--1966)紐約派重要詩人。其詩採用口語及開放的結構,開創了反文雅反高貴的詩風,影響很大。1966年不幸死於車禍。

死亡 脾臟 喜歡 我的心 一件「漿果岬」套衫 愛人 文學自傳 今天 埃娃·瑪麗亞 致危機中的電影業


死亡


1

如果我的一半身體
被灰冠鳥串起
在我所許諾的藤蔓中間
而真正的事實就是我是一個詩人
忍受著我的雙眼
充滿朱紅的淚水,

2

有多少更嚴重的危險
是出於巧合而痛苦正是我的生命力
在屈服,如同一株樹在燃燒!——
因為每一天都是另一種眼光
打量著試探性的過去
在當天的光亮鑄件中逐漸牢固
這根本與歷史無關;這就是我。

3

而那另外一半
的我我在那裡控制著根本
的我的每一個癖性
並適應我的肋骨如同一隻手套,

4

我是不是那人接受了背叛
在抽象中把它當成是洞察力?
並要拖著它的關節
橫過much-lined(?)的眼睛
按照我們時代最為人所知的方式?

5

一陣風把笑聲從電話傳來
這還不夠含糊還不足以斷言
一個人的本質,它不適用於我,

6

我沒有死。什麼也沒有剩餘,更別提「拿來談談,」
只要我還沒有向後倒下
我在嘗試一些新的東西並且將會成功,就像過去一樣。

羅池 譯


脾臟


我知道得太多
關於事物,我接受得
太多,它如同是
嘔吐。而我得到
滋養,從那些
破爛貨裡我
知道了太多
關於他人以及他們
做些什麼,並且接受了
太多我所厭惡的,
就像是我並不知道
它有什麼意義,對於我。
而它有什麼意義對於
他們,我知道,並且厭惡。

羅池 譯


喜歡


這算不了什麼,
可以用得上抽象的方法:
頭腦中一個高妙的句號
在疼痛仍持續時結束一個句子:
出發了,不在了。

而你仍然在碼頭上,
煙霧還沒有從紐約灣散去,
中午時我坐在吉姆劇院等著喬治
他正在做舞臺的掃尾工作,
這時有兩個姑娘在最後一排喊叫。

我想她們昨天晚上都得睡過了。
但誰沒得睡呢?那是個春天的夜晚。
大概喬治也睡了,同樣。

而現在船已經開走了
遠遠地漂來,床單,窗戶,街道,電話,以及噪音:
那裡是我去不了的,
就連我這樣的長距離游泳好手也不行。

羅池 譯


我的心



我可不想哭喊個沒完沒了
我也不會整日狂笑個沒完沒了,
我不會喜歡一種「過勞」勝過另一種,
我已具有一種對劣質影片的直接反映,
不僅僅是一部爆冷門的,而且是大受歡迎的,
超額產出的首輪放映的那種。我想要的是
至少像一個俗人那樣活著。而如果
有人崇拜我的狼狽樣,說「那樣就
不像弗蘭克了!」,我的天呀!我
不會總穿著棕色和灰色的套裝沒完沒了,
我會嗎?不會,我會穿工作服去看歌劇,
經常的。我想要我的雙腳赤裸,
我想要我的臉刮得乾淨,而我的心——
你可不能算計這顆心,但是
它最好的那個部分,我的詩,是敞開的。

羅池 譯


一件「漿果岬」套衫(致喬治·蒙哥馬利)


它緊貼著我的身體,
這就是原因。我要做我想做的。
而在暗淡的新罕布什爾的
黎明一隻黑蟲子替代了天藍,
它的腳爪一起咯嗒敲響。悲哀的
玻璃,和俏人兒的花柳病。乾草
膨脹在鼻孔裡。我們將要去
參加拉哥尼亞的摩托車賽
並恢復所有的平靜與溫暖

注:拉哥尼亞,古希臘伯羅奔尼撒東南部的一個王國,都城為斯巴達。

羅池 譯


愛人


他等待著,但並不是沒有
大量的麻煩如果讓他去逗樂
一隻夜鶯用他的吉他。

他寧願去呼叫安迪亞默!(?)
可是唉呀!沒有人會來
即便那顆露珠是完全的

適於道別。多麼痛苦啊他捶打
他毛茸茸的胸脯!因為他是
一個男人,忍受著一個羞辱。

平庸的月亮就像是一隻下流的
小檸檬掛上無所不在的
抽泣的樅樹林,而假如那裡有

一隻天鵝在方圓半徑
十二平方英里讓我們
勒死它。我們,同樣,憂慮重重。

他是一個男人如同你我,勃起
在又冷又黑的夜裡。寂靜
在操縱他的吉他笨拙得

如同一條濕巴巴的工裝褲。
草地上如果滿是蛇唾沫。
他獨自一人熱切地接納了群星。

如果沒有人向他奔來
走下引人入勝的懸梯,
向著他大腿上堅定的燈光,

我們確實很多麻煩,平躺的
腳板指向太陽,我們的臉
漸漸變小在龐大的黑暗裡。

羅池 譯



黑壓壓的劇痛冷酷無情
而且,如果它們能夠做到,
會碾碎某個人的腦袋
卻不發出一聲怒叫。
這是一種殘忍的奧秘。

我們相遇在大街上
我們把手插在我們的兜裡
並惡狠狠地互相咆哮
好像我們是在怒斥那疼痛的一團
或者兩團在我們血氣方剛的時候。

很多事物都要譴責我們;
而有些時候當我忘記
我們真正要做的事多麼殘酷
我經常不得不咬破我的舌頭
以避免會感到有罪。

羅池 譯


文學自傳


當我還是個孩子
我自己玩耍
在校園的一個角落
完全孤單。

我恨玩偶
恨遊戲,動物們
也不友好而鳥
都飛走了。

如果有人找我
我就藏在一棵樹後
叫道「我是
孤兒。」

而我在這裡,在
所有美麗的中心!
寫這些詩!
想像!

馬永波 譯



今天


哦!袋鼠,金幣,巧克力蘇打!
你們真美!珍珠,
口琴,膠糖,阿斯匹林!所有
他們經常談論的素材

仍然使一首詩成為一個驚奇!
這些事物每天與我們在一起
甚至在灘頭陣地和屍架上。它們
確實有意思。它們像岩石一樣強壯。

馬永波 譯


埃娃·瑪麗亞


美國的母親們
讓你們的小夥子去看電影!
把他們趕出房子別讓他們知道你在幹什麼
新鮮空氣對身體有益這是真的
可是那在黑暗中生長的靈魂
怎麼樣了,被浮雕成銀色的形象
當你老到不能再老
他們不會恨你
他們不會評論你他們不會知道
他們將在一個富有魅力的國家
他們在一個週末的下午或者逃學時第一次明白
他們甚至會感激你
因為他們第一次性經驗
只花了你25美分
並且沒有顛覆和平的家庭
他們將知道棒糖來自何處
還有免費的苞米花
在電影散場之前不繳錢便離開
隨在巴爾治路上有單元房的愉快的陌生人
靠近威廉姆斯堡大橋
哦母親們你們將使這些小孩
如此幸福因為如果沒人在電影院裡認識他們
他們不會知道這些區別
而如果認識了誰那便是意外的便宜
無論怎樣他們都會得到真正的快樂
而不是在院子周圍遊蕩
或在屋子裡
過早地恨你
既然除了讓他們遠離粗俗的玩笑
你沒有做下任何有非常意義的事
後者是不可原諒的
所以不要責備我如果你不接受這個建議
家庭就會破裂
你長大的孩子們在電視機前瞎了眼
看著
他們年輕時你不許他們看的電影

馬永波 譯


致危機中的電影業


不是你,薄薄的季刊和黝黑的期刊
深思熟慮突襲自大的螞蟻,
不是你,實驗劇院,激動的實現了的願望
正在和詩的洞察力締結終生的婚姻,不是你,
正在散步的偉大戲劇,明顯得象一隻耳朵(儘管你
是靠近我心的),而是你,電影業,
我愛的是你!

在危機時期,我們必須一次又一次決定我們愛誰。
並公正地讚美它:不是讚美古板的護士,她教我
如何變壞或者不變壞就變好(並且她最近利用了
這條信息),不是讚美天主教堂
它充其量是對普通娛樂過於嚴肅的介紹,
不是讚美美國軍團,它恨每個人,而是讚美你,
光榮的銀幕,魔幻的特異彩片,多情的電影界,
延伸回憶的鏡頭和驚人的立體聲,你所有
神聖的維度,回聲和偶像!給理查德.巴塞爾梅斯
當「尚可忍受」男孩光著腳穿著內褲,
珍尼特.麥克唐納火焰般的長髮嘴唇和長長的,長長的脖子。
蘇.卡洛爾,當她坐在一輛破汽車的擋泥板上微笑著
等待永恆,金格.羅傑斯和香腸般在她不經意的
肩膀上浮動的發卷,桃色聲音的弗雷德.阿斯坦的腳,
埃裡克.凡.斯特羅海姆,勾引喘息著的登山者的配偶,
你們每一個人(我決定不了是選擇喬尼.韋斯穆勒
還是萊克斯.巴克,我不能!),梅.惠絲坐在鋪毛皮的雪橇上,
她的光輝和偉大記錄,月亮的魯多非.華倫提諾,
它的粉碎著的熱情,也象,月亮一樣,優雅的諾瑪.西勒爾,
米裡雅姆.霍普金斯把香檳瓶子丟下喬.馬克科利的遊艇
向斑斕的海洋大叫,克拉克.蓋博從俄國拯救了珍尼.鐵尼
阿蘭.瓊斯從哈坡.鐵尼解救了基蒂.卡萊爾,
康乃爾.王爾德在鋼琴鍵盤上咳血而同時莫勒.奧碧龍在責駡,
瑪麗蓮.夢露穿著她的小釘鞋搖搖晃晃穿過尼亞加拉大瀑布,
困惑的約瑟夫.科頓,困惑的奧爾森.威爾斯,多蘿茜.戴爾.利奧
午餐吃蘭花並打碎了鏡子,戈羅莉婭.斯萬森斜臥著,
而簡.哈爾羅斜臥著扭動,艾麗斯.費伊則斜臥著
扭動著歌唱著,瑪納.洛伊沉靜而智慧,威廉.坡維爾
保持動人的優雅,伊麗莎白.泰勒在開花,是的,讚美你

也讚美你們所有其他的人,偉大的,接近偉大的,有名的,額外的
快速過場並在夢中返回說著一兩句臺詞的你們,
我愛你們!
希望你們能用神奇的出場,逗留和發言照亮空間,
也許世上的金錢會閃著光覆蓋你們
當長長的一天之後你們在燈下休息你們的臉
在紙牌中陶冶我們,經常在夜裡到來的雲彩的方式
只有神祗們在操縱星系。這是一個神聖的先例
你們永垂不朽!捲動吧,賽璐珞膠帶,因為偉大的地球也在繼續轉動!

馬永波 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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