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洛威爾士選

艾米·洛威爾 (Amy Lowell) 詩選

十年

你初來時，象紅酒和蜜，
甜蜜的滋味灼燒我的口唇。
如今你象早晨的新鮮麵包，
平易、可口，
我幾乎沒嘗到你因為我已熟識你的味道，
但我卻得到了充分的滋養。

Emily Shen譯

出租汽車

當我離開你，
世界的心跳停了，
好像鬆弛的鼓皮。
對著凸起的星星，我呼喚你，
向著狂風的浪尖，我高喊你。
街道飛奔而來，
一條接著一條，
把你擠開。
城市的燈光刺我的眼，
使我再看不到你的臉。
為什麼我非得離開你，
在夜的利刃上劈傷自己？

日記

狂風搖撼的樹叢裡，顛蕩著銀色的燈籠，
老人回想起
他年輕時候的愛情。

乳白石

你是冰，你是火，
你的撫摸象雪一樣燙痛我的手，
你象火焰，你是寒光，
你是孤挺花的紫色，
你是月光撫摸下玉蘭的銀色。
當我和你在一起，
我的心是個冰凍的池塘，
在搖曳的火把下閃閃爍爍。

裘小龍譯

落雪

雪在我周圍低聲絮語，
木屐
在身後的雪地踩出一串小坑。
可沒有人會經過這裡
尋我的腳印，
當寺鐘再次敲響
腳印會被掩埋消失。

鄭建青譯

中國皮影

紅毛地黃映在黃牆上
一道道紫紅的影；
一婦人打著紅黃色的陽傘；
波浪緩緩衝擊著胸牆。
這就是全部。
無有──永恆──
堅固如純金戒指的中空。

鄭建青譯

梭子魚

褐水深深，
陽光下銀燦燦，
蘆葦蔭下流水舒緩清涼，
一條梭子魚在打瞌睡。
他隱身蘆梗影中
難以被發現。
突然他一擺尾，
一道銅綠之光
在水下一閃。
蘆葦叢中
閃出一道橄欖綠的光；
接著一道桔色閃過
陽光強烈的水面，
是那條魚掠過水池，
銅綠色
一暗一閃，
遂隱入對岸柳樹憧憧的
倒影。

鄭建青譯

風與銀

亮閃閃，
秋月浮動在朗空；
她飄過魚塘時，
魚塘遂脊骨抖龍鱗閃

鄭建青譯

一年又逝

在愉園的瓷籬那頭
我聽見蛙鳴在藍綠色的稻田
而劍形的月
把我的心割成兩瓣

鄭建青譯

漁家婦

孤獨時，
松林裡的風
如濤嘩嘩
拍打著船舷。

鄭建青譯

中國情結

想到
照著殿前臺階的
月光
也照著故土的
一方方稻田
遂熱淚滾滾
如白色的米粒
滴在腳邊

鄭建青譯

紙魚

紙鯉魚
掛在高高的竹竿上，
把風吃進嘴裡
再從尾部排出。
人莫不如此，
從來都是大口大口地吃風。

鄭建青譯

秋天的薄霧

是一隻蜻蜓還是一片楓葉
輕柔地落到水面？

鄭建青譯

和平

棲息在炮口
一隻黃蝴蝶悠悠張合著翅膀。

鄭建青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