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亞·伊萬諾夫詩選

墳墓

只有懂得墳墓之可愛的人，
才有權說："我活過"；
因為他把尚未耗盡的愛力
投進了忠實的泥土之中。

但他的悲哀並未因此減少，
可生命力也未曾耗盡；
而他的孤獨越是長久，
遠景在他眼裡也就越是分明。

這是否便是不朽？對此何必問詢。
可他的憂愁卻能感到，
有一條回流的小河，
在奔向往昔的處所。

張冰譯

勃洛克去了

密不透風的牆上鑿穿了一個洞，
一堆翻倒的石頭堆積其中，
扔在石堆上的一根鐵橇棍，
洞口擴大成一眼深坑，
周圍散落著白色的灰塵，――
一切都在傳達上帝的聲音：
"對於復活，你必須相信"。

張冰譯

無題

詩人總是在教人什麼，
但卻不教人以自己的智慧：
他的智慧與其說可以教人
倒不如說只會使人發暈和煩悶。

生活的味道是苦還是甜，
這得你自己去體驗，
詩人的悲哀和所有人的都一樣：
他只教人去回想。

1944年2月11日

張冰譯

無題

您是誰手中的雕刀、調色板和豎琴，
和繆斯組成和諧的一群，
您在把我們從俗世帶走
讓我們與彼岸為鄰。

藝術的結晶越是真實地反映
大地的面容，
其中映出的彼岸之光和生命，
也就越會以鮮明令我們吃驚。

而我們常常會暗自心驚，
為什麼至今不曾留神，
低谷裡回蕩著溫柔的小風
雪被下樅樹泛著綠色的幽影。

1944年12月29日

張冰譯

無題

生活是一個神聖的罪人，
話語悄悄地流出雙唇，
祝福你――我的命運。
小溪通向大河，
我罪過著你的罪過，
神聖著你的神聖。

思想脫離大地升騰，
而你卻把我攥在手中
迫使我順從大地的命運，
一重重的連環保
聯結起我、生活和人們
把善與惡共同擔承。

我罪過著你的罪過，
希望安慰著我的才華，
我的刺花李、我的勞作，
呵，神聖的罪人――生活，
何妨讓潰瘍中盛開的玫瑰
把我的十字架裝裹。

1944年3月19日

張冰譯

詩

心靈怒茁的春枝，
古樹生出的幼芽，
寂靜中，它們在把什麼低訴？
莫不是永恆的夏娃
袒裎著，從肋骨中跳出
世界思睡的初生兒呵，
以太中純潔的奇跡，
我黃金般的姊妹？

赫別麗德拍打著浪花跳出掌心，
在為美妙的滿天星星吃驚，
她啜飲著全宇宙的精華
及其所有的音響和回聲；

呢喃著，歡舞著的她在說：
"請把金球拋給我"。
而海神尼麗德在呼告：
"藍天呵，請跟我一起舞蹈"。

張冰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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