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黎詩選 楊黎(1962- ),出版的詩集有《小楊與馬麗》(1998)等。
鳥之二 鳥之三 少女十四行 虎之二
撒哈拉沙漠上的三張紙牌 我要用一種詩歌的方式…… 旅 途
鳥之二
好鳥 飛在看不見的 空中 繞一個彎後 又回到 看不見的地上
好鳥的翅膀 是我所喜歡的 那種顏色 和天的顏色一樣 所以我們更多日子裡 是看不見它 黃昏後 我們只感覺到 它在飛翔 我已經說過 我不是鳥 我和鳥的差別 是兩種聲音的差別 既微妙 又不許混在一起 而那鳥和我 是轉折 一種簡單的變化 鳥飛過河 天也就黑了
昨夜 我夢見鳥 這只好鳥 收攏著翅膀 低著頭 站在我的窗臺上面 但 這不是那只鳥
鳥之三
鳥之三已經不是在寫鳥了 而是在寫一個字 鳥字與另一個字 不一樣 與鳥更不一樣 那飛的鳥 更新和複雜 有人不認識 有人認識
從前 在新二村 知道鳥的不多 鳥也不多 而後來 當人們提到鳥的時候 總是抬頭看天 其實,鳥 並不全是飛的 有時它只是 一個字
寫完這首關於鳥的詩後 鳥會獲得一種 更新的含義 無論誰 有意或是無意 男的或是女的 再提到鳥 都會有一種 與眾不同的感覺 一九八八年 鳥是龍 而我們是什麼呢
少女十四行
無論一個少女還是一群少女 無論在古代還是又一個春天的夜晚 那深居於房間裡不出來的會是誰? 並使窗戶微微地敞開:我說
如果你們講述的永遠只是夢幻 那麼就停止講述吧!像停止接吻 面對少女(一個還是一群) 我只能指示一組盛開的語言
少女:越是夜晚越是響亮 但她最迷人的地方又恰好在中午 無論誰,只要他誤入了這片光芒的沼澤
那他還會看見什麼呢,他 只是少女最優美的一個動作 在一片光芒和短暫的時間裡面
虎之二
回到家裡 別再輕易出門 外面雪很大 那山,已經全白了
還有山下的樹子 一根根倒掉 河已經結上冰 水再也無法流動 如果不小心 准會凍死在外面 聽著,把那門 死死地關上
可,那是什麼 那白白的山之巔上 那金黃的
晚上 我夢見了老虎 當時雪更大 老虎它 正輕快地在奔跑在 雪地上 在城裡看不見雪 走在城裡的街上 心情充滿雪的幻想 偶爾看見什麼 但在前面一閃 就不見了 長長的夢中 也不會有老虎 輕快地奔跑在 雪地上
撒哈拉沙漠上的三張紙牌
一張是紅桃K 另外兩張 反扣在沙漠上 看不出是什麼 三張紙牌都很新 它們的間隔並不算遠 卻永遠保持著距離 猛然看見 像是很隨便的 被丟在那裡 但仔細觀察 又像精心安排 一張近點 一張遠點 另一張當然不近不遠 另一張是紅桃K 撒哈拉沙漠 空洞而又柔軟 陽光是那樣的刺人 那樣發亮 三張紙牌在太陽下 靜靜地反射出 幾圈小小的 光環
我要用一種詩歌的方式……
我要用一種詩歌的方式向你描述今年。 1999,我對一位老闆說, 這是我描述的內容缺少了勇氣。
如果我用一種愛的方式描述今年呢? 同樣是1999,面對少女 我感到黃昏中突然出現罕見的寧靜。 她就坐在我的對面, 一對大大的眼睛看著我。但我 我仍不知道她是否聽懂我在怎麼說? 我說:我愛你。 或者我說:我想摸摸你的乳房。 就在子雲亭 一家非常舒適的茶樓 1999,我參與了兩本雜誌的工作: 一本是《一周生活》 一本是《電影作品》。 當我用雜誌人的口氣向你描述今年時, 我會說:世紀之交 天空中一陣雷聲滾過飛機的窗前: 一位老人,在回家的路上 看到了閃電。 而詩歌—— 詩歌在紙上被我慢慢地寫出來。
就像老闆有老闆的角度,少女 也有少女的口氣。 他們換一個地方喝茶 比如聖天露: 那是99年8月底的事情 天氣已經漸漸轉涼。 老闆說: 你是否能將一套房子描述得更加動人? 就說陽臺,你是否願意讓別人看見 站在上面的少女?
我願意。 我說我要用詩歌向你描述今年, 就是因為我想到了 陽臺與少女: 我們為他們裸露在外面的地方而讚歎, 特別是陽光燦爛的時候。 那是做愛的時候 我說。
旅途 有一個小女孩 被汽車軋死了 就那麼輕輕一下 她就躺在 咱的中間 有少許的血 從她身上流了出來 她的父親正從前面跑來 她的母親趴在她的身上 已經無法哭出 許多人 圍在四周 交通頓時阻塞 來往的汽車在兩邊 停了長長一串 我恰好在其中一輛車上 我得趕到那邊去 坐開往遠處的火車 但小女孩躺在路中 沒有哪一輛汽車 敢從她的身旁開過去 那是郊外 一個普通的下午 陽光明亮而又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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