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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甘婆子一雙老眼向要命金七老一瞪,目射精光,帶著威棱,哼了一聲道:「金老壽,我比你打算得清楚,我老婆子從關東重返江南,我把從前的想法早已忘掉,龍山鐵壁峰作我收緣結果之地,倒是個很好的地方,不過我老婆子一生對於哪一件事全要做個值得,辦個結果,我們白白地把命送在這,依然留下一片禍水,那可太對不起自己了。我認為照著你這樣做,我們的危險太多,十分不利,我總認為還是用盡了方法,我們這班人暗入鐵壁峰,遽然下手比較著便利,總要提防著墜入他陰謀中。」

  這一來,甘婆子跟金老壽互相爭辯,鐵鷂鷹程天寵、閔三娘、甘雲鳳大家也各自拿出自己的見解來,可是金老壽他堅執著要明出明入,可以省卻許多手腳,免去許多麻煩。

  他們正在爭執不休不能決斷的工夫,鐵鷂鷹程天寵他卻攔著道:「師姐,好在時候尚可從容計議,最要緊的,我們住在這裡是任何人找不到,小弟兄所用的東西,尤其這裡沒有,還是打發秋野走一遭,把應用的東西買來,以免到時候誤事。」

  甘婆子點點頭,剛打發人去找薑秋野,忽然前穀口那邊把守的弟兄進來報告:「有一個人要到谷中找甘婆子有話面講,問他的姓名,他不肯說,這個人口音不是江南一帶的人,所以我們把他攔住,不叫他進來,請老婆婆打發人去看一看,是不是找你們的。」

  眾人聽著全是一怔,現在住在這裡,雖則跟鐵壁峰那邊,已經挑明瞭簾,可是江湖上一班同道,就沒有什麼知道的,並且眼前所辦的這件事,沒有極厚的交情,誰也不肯再多伸手,多管閒事,所以全想不出是什麼人。甘婆子遂向獵戶問:「可聽出來人是哪裡口音?」

  獵戶道:「好像河南一帶的,反正不是江南人,這個人在四旬左右,看情形也是個練家子,穿著打扮,像是航船上人,背著一個包裹,看不出他帶著傢伙來。」

  甘婆子向程天寵道:「師弟,你去看一看,不管他是什麼人,把他領進來,好在他來的是一個人,難道我們還怕他動手暗算麼?」

  程天寵點點頭,帶著這個獵戶出去,這時閔三娘等全走到堂屋門外去等候。沉了一刻,鐵鷂鷹程天寵已經把來人領進穀內,走進籬笆門,閔三娘跟身邊的甘雲鳳看到來人全不認識,面生。可是看程天寵的神色很從容,閔三娘、甘雲鳳趕忙閃身讓開門口,程天寵是一語不發,把來人一直引進里間。

  這裡的人全聚在這,連閔三娘、甘雲鳳也全跟進來,這個人一進門,他首先向甘婆子拱拱手道:「這一定是滇邊大俠甘老前輩?」

  更向坐在窗前的要命金七老拱拱手道:「這位我想一定是威震江湖,名滿鄂中八步趕蟬金老前輩?」

  大家見此人雖是一個船家打扮,但是相貌不俗,赤紅的一張臉,針眉巨目,虎背熊腰,所以全站起來,甘婆子、金老壽全還著禮,鐵鷂鷹程天寵卻在一旁說道:「大約全不認識,沒會過面,我替引見吧,這就是西嶽派多指大師的門下,泗水漁家簡老師傅,大家應該知道了。」

  甘婆子、金老壽齊哦了聲道:「久仰得很!」

  程天寵更把眼前這班人一一地給泗水漁家簡雲彤引見了,甘婆子趕忙讓座,這個人把身上的包裹解下來,就在金老壽的旁邊坐下。

  大家雖沒見過,但是此人早已聞名,淮陽、西嶽兩派十二連環塢踐約赴會,此人領率泗水飛鷲船幫曾盡過大力,也是一身極好的功夫,尤其是在泗水一帶創辦了極大的漁港,為西嶽派的前輩所辦的一件極大的功德事,現在他突然在此處出現真是意想不到的。

  甘雲鳳這時親自獻上茶來,因為她知道這是多指大師最得意的門下,這簡雲彤趕忙地欠身答禮道:「我可不敢當,我借著這個機會,奉大師之命前來送信,在這裡又能瞻仰到一班風塵異人,這是我簡雲彤一生之幸。」

  甘雲鳳微微一笑道:「簡老師,你也太客氣了,不敢當你這麼誇獎。」

  甘雲鳳隨著退向一旁。

  簡雲彤這時從身邊取出一封書信,遞給甘婆子道:「這封信,是在下的長輩鐵拂塵悟因大師叫送來的,請甘老前輩看過之後,自知一切。」

  甘婆子接過來,趕忙把這封信打開,這封信一共是三張信箋寫的,事情很多,從頭至尾看了一遍,甘婆子十分欣幸,這次的事竟得西嶽派、淮陽派兩派的前輩盡力地相助,要解決龍山鐵壁峰的事,到現在總算是把力量加厚了,可是甘婆子把信看完之後,趕緊遞給要命金七老,含笑說道:「七老,這次我對你是甘拜下風,跟你爭論了半天,事情是一定依著你的方法去做了。」

  要命金七老把這封信看了一遍,點點頭,把這封信給大家傳觀一下,這時甘婆子已和這泗水漁家簡雲彤談著話。

  這封信是鐵拂塵悟因大師的指示,黃澤關多指大師也趕到,足見他們對於三湘一帶的事看得很重。鐵壁峰龍頭總舵這班人,他們興風作浪,但是比起當日十二連環塢勢力,可差得多了。無奈他們現在這種手段太以萬惡,只要把他們這種舉動看淡了,勢力一大,羽翼長成,真是無窮的後患,將來他們這班人再散佈開,那真是無法收拾,走到什麼地方他們就敢憑藉著這種勢力,任意而為,能夠造成無邊殺孽,受害的何止千萬人,所以多指大師等,這才決意下手,和當初對付十二連環塢時手段不同,安心是要一舉覆滅他,不留後患,所以打發泗水漁家簡雲彤領率飛鷲船幫。

  這次泗水船幫出動,完全是喬裝改扮,扮作了商船、客船、漁船,陸續地散在三湘一帶,他們分成三撥,每撥更化成多少小隊,行動上是極隱秘,一路上應付十分謹慎。他們頭一隊已經越過龍山,就是不到時候決不出現,只要出現時就要把鵝頭蕩整個封鎖,除了他散佈在江面上的不去管他,在鵝頭蕩內的,一隻船不叫他走出去。鐵拂塵悟因大師更指定在本月的十三日晚間動手,這是決不能再遲延下去,但是事情耽擱了兩天,也正因為他們所辦的事,就有費手腳之處,現在並且還等一個人,不到時候是決趕不到,這就因為道路的關係,中途阻攔絕不會有,不過信上可沒指出是等什麼人,簡雲彤也不知道。甘婆子可在問簡雲彤:「是否多指大師尚要請碧竹庵跟清風堡兩處掌門人?」

  簡雲彤卻說是:「這兩處的人決不會來,因為已經聽說他們全有很重要的事,三湘這裡的事決不能參加。」

  可是簡雲彤雖則是奉命送信,但是他卻竭力地囑咐甘婆子和金七老,千萬要照著鐵拂塵悟因大師所指示,入龍山總舵的情形,信上所告訴到什麼地方停留不許往前走,可千萬地設法故意地和他們耽擱,總不叫他看出一點形跡來是延遲著不往裡走,只要不越過他龍頭總舵敞廳前那段整個的寬大道路就成了,因為到時候只要按著悟因大師的指示,注意著時候是寧晚別早,那時自有意外的事,叫他自己的人也進不了他那敞廳,悟因大師交給信時,再三地囑咐,這個話必要傳到了。甘婆子點點頭,知道事情關係重大,一定要照著悟因大師的指示,甘婆子更問道:「是否已經和鐵蓑道人共同計議應付鐵壁峰的事。」

  簡雲彤道:「聽悟因大師說過了,這位老前輩此番也真個賣了氣力,他到時候要擔當一件極險的事。」

  甘婆子因為他這些事不肯細說,或者是他也知道不清楚,或者是想怕走漏了消息,所以決不再追問。

  甘婆子這時向閔三娘道:「你把悟因大師的信看過了,簡老師你雖沒會過面,但是你總該知道不必懷疑,只管把那些東西交出,有什麼差錯,我老婆子擔當。」

  閔三娘雖則有些畏懼未來,但是事情已經擺在面前,不容遲疑展緩,這班人更是自己所知道的,他們絕不會辦荒唐事害別人。閔三娘遂趕緊招呼著萍姑到里間,不大的工夫取出一個包來,打開,當面交給甘婆子。閔三娘是留了個退身步,這件事自己真有些擔當不起,她所取出來的敢情就是她收藏在身邊的鳳尾幫龍頭總舵內三堂竹符旗令,這裡可短一件竹符一面旗令。她交給甘婆子,將來萬一出了什麼差錯,也好叫這位老前輩替自己擔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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