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鄭證因 > 續鷹爪王 | 上頁 下頁
一一五


  旁邊那個這時斜著身子帶著冷笑道:「慈慧大師,你所說的在眼前這點形勢上看來,鐵壁峰總舵這裡似乎有些畏首畏尾,我方沖不怕大師笑話,我也是因為當初十二連環塢的事,不大甘心。此次來到三湘地面,論起來我跟三陰絕戶掌羅義、要命郎中鮑子威、雙手金鏢羅信,並沒有過命的交情,可是我安心要助著他們,重建鳳尾幫,淮陽、西嶽兩派他們能覆滅,我偏要叫他們看看我方沖是否有力量,能夠把鳳尾幫成全起來,這是我此番的來意。

  「此次我看甘婆子和她的手下,帶著女屠戶陸七娘來到三湘地面,他們是安心要把鐵壁峰這個地方挑散了,這種行為已經犯了江湖上的大忌。可是背後尚有為他們支持的人不露面,這種情形尤其令人不忿,大約又是那淮陽、西嶽兩派的人,大師你是知道,這兩派中很有幾個扎手的人物,當初若不是他們和鳳尾幫作死對頭,十二連環塢何至於就那麼容易瓦解冰消,現在他們這班人,仍然對鳳尾幫死不放手,所以羅香主和鮑香主要在這次跟他們作最後的決鬥,不分出生死存亡來,絕不再放手,所以鮑香主跟羅香主親手佈置了一切,他們只要敢到鐵壁峰踐約赴會,也就是他們最後覆滅之時。」

  這時甘雲鳳已經知道這兩個人一個是黑煞手方沖,一個是少林僧慈慧禪師,自己雖沒見過他們,可是當初十二連環塢的事,自己知道得清清楚楚,這兩個人也來到鐵壁峰更是無窮的後患。此時那個慈慧禪師向黑煞手方沖道:「方老師,我只不明白鳳尾幫龍頭幫主、天南逸叟武維揚是何居心?他到此時潛蹤隱跡,不敢露面,他過去的威名就算是一敗塗地,無法挽回了,我真替他可惜!此番我來到鐵壁峰還認為是他暗地主持,如今才知道他果然不在這裡,但是我和尚既來了絕不後悔,我定要把鳳尾幫在三湘地面,重立起來,叫淮陽、西嶽兩派的狂徒們,也看看我和尚的手段,也好一洗當初十二連環塢失敗之辱。」

  黑煞手方沖道:「大師,此番肯這麼仗意幫忙,鐵壁峰定能夠為鳳尾幫耀武揚威,好在我們全打定了主意,功成身退。」

  他剛說到這,突然前面一片腳步聲響,甘雲鳳趕緊把身形再往房檐底縮了縮。這時見木柵門的北邊,有一片燈光,一班匪徒全打著油紙燈籠,此時來的人身上全穿著雨衣,八個提燈籠的匪黨,分兩排地往前走,當中兩個人,看情形是這鐵壁峰重要的人物,腳下走得很快,這八隻油紙燈籠引導著已經進了木柵門。此時甘雲鳳已經看出來的正是雙手金鏢羅信,後邊一個年歲很輕,不是自己所見過的人。這八名引路的走進門後,這裡北邊小屋中的兩名匪徒全從屋中緊跑出來,迎著羅信行禮,他兩人跟著轉身來,緊跑到上房門口,把風門拉開,向裡面招呼了聲:「羅香主到了。」

  這時屋中的慈慧禪師,跟黑煞手方沖全站起來,迎接出來。羅信帶著那少年走進屋中,那八名持燈籠的匪徒,全離開上房門口,退回木柵門邊,他們可仍然站在那裡等候著,先前那兩名匪徒也退出來,他們兩人仍回到北邊的小屋中,這種情形就是屋中人的講話,不許他們聽。甘雲鳳此時可十分危險了,只要自己形跡稍一疏忽,就容易被柵門前的四個匪黨發覺,現在就仗著這陣雨始終沒停,他們四個人因為是跟香主進來的,所以他們連扭過頭來往裡看全不敢,更因為全穿著雨衣帶著雨帽,所以他們絕看不到房檐子下這種黑暗的地方。甘雲鳳此時還是從上面橫窗,往裡窺探竊聽。

  ▼第六十三章 鮑子威冒雨索敵蹤

  此時雙手金鏢羅信已然落座,他帶來的那個少年似乎身份很低,他便在正面桌案旁的椅子上坐,因為甘雲鳳看不到他的身形,這個人一定是靠前簷這邊了。此時那個少林僧慈慧禪師,已經向雙手金鏢羅信問著話,他向羅信道:「羅香主,你前邊的事情很忙,我們來到這裡是無須客氣的,這裡用不著你照顧。不過黃石穀那邊,貧僧認為還要打發人去探查一下,甘婆子她決不會匿跡潛蹤,撤身一走,她這麼遲遲不作答覆,貧僧認為她或許是趁這個時候,呼援求救,也未可知。」

  雙手金鏢羅信道:「我正為的這件事來和禪師跟方老師商量一下,就是本壇上派赴三湘一帶巡查江面的薑順,他發現了從上游一帶,連續地來了許多可疑的船隻,有商船,有客船,有結隊而行的漁船。這些個船隻,完全往瀟湘江這一帶,往下游走,他們雖然不是結合一處,可是姜舵主已然連日設法偵查這幾隊船幫,完全有破綻可尋。但是附近駐防的水師營,我們已經早有人在監視著他們的動靜,他們只要有什麼舉動,我們不會不知道信息,所以這些可疑船隻在三湘一帶出現,我們認為十分可疑,因為信息是才報進來,薑舵主從七十里外趕來,向總舵主請示如何對付他們。

  「我認為三湘這一帶我們尚沒有痕跡落在官家的眼中,這種情形或者就許是甘婆子她勾結來的,我們投帖遞柬,到現在並不作答覆,我不願意再等待下去,只是我們鐵壁峰鵝頭蕩一帶的佈置,現在若想抽調出大批船隻往江面上散佈,無形中就是減我們自己的力量。現在更明知道一班勁敵已經明張旗鼓地聚在黃石谷,容他們這麼按兵不動,若成了敵暗我明,我們先落個十分不利。這件事情,我認為我們處置失當,所以現在我向老禪師領教應該如何應付?」

  這個少林僧慈慧禪師,哈哈一笑道:「羅香主,你把這些事也看得太重了,甘婆子母女,在川、滇一帶不過是僥倖成名,此次來在三湘地面,也正趁著龍山鐵壁峰力量沒樹立起來,她敢這麼狂妄無人,究竟她又不是長了三頭六臂,淮陽、西嶽兩派,他們自從浙南十二連環塢一場事後,一個個也知道潑了一片禍水,他們再也不敢像先前那麼張狂,藏鋒斂銳,自顧不暇,現在他們哪還敢再到三湘地面自尋苦惱,自取其辱。像江面上發現可疑的船隻,你只打發幾個得力的弟兄,和他們故弄是非,逼迫他們一下,這種航船上倘若他沒有真心的來頭,很容易逼迫他立時離開三湘一帶,真個的敢放開手來對付龍山鐵壁峰所派出去的弟兄們,只要他露出本來面目,難道還容他走得開麼。

  「三湘地面已經是你龍山鐵壁峰的天下,他只要不打著官家的旗號,貧僧認定他不敢興風作浪,這件事不必介意。我方才正跟方老師商量著眼前的事,貧僧此次前來,我甘心在龍山鐵壁峰,作我最後的結果,武維揚現在已經怕死貪生,畏刀避劍,潛蹤匿跡,不敢出頭,你既然安心替他重建鳳尾幫,你就該放開手段好好地做一下,何況還有他們老弟兄二人為你主持一切,你不趁這時樹立龍頭總舵,重建內三堂等什麼。貧僧此次來到鐵壁峰,一來是為洗當初十二連環塢一場慘敗之辱,二來也正為得助你重建鳳尾幫,在江湖上爭這口氣,叫淮陽、西嶽兩派的一班狂徒們,倒要看看誰有膽量,誰敢做。我還想到黃石穀走一遭,甘婆子不敢前來,難道貧僧就不敢去麼。」

  雙手金鏢羅信忙地含笑說道:「老禪師一心成全我羅信,我焉能那麼畏首畏尾,若是不想驚天動地地做一下,也就不敢在龍山鐵壁峰樹立這個總舵了。只為時日太淺,經過大災荒之後,所有本幫的舊人,死亡逃散,一時間不易召集起來,江浙一帶我已經打發出人去號召本幫舊部,叫他們全趕奔三湘地面集合,只是甘婆子突然出現,這件事我不得不和她立時以死相拼,因為她不只於破壞了我們的幫規,更辱沒了我弟兄一世的威名,這是勢難兩立的事。可是這甘婆子究非弱者,更遇到那個反復無常的要命金七老,所以我樹立龍頭總舵的事,只好耽擱下來,現在的打算就是只要甘婆子那裡和我們定規好了踐約赴會之日,也就是我們開張立舵之時。」

  這時黑煞手方沖他在一旁答話道:「羅香主,可否趁這時請令兄和鮑香主四總舵一談,我和老禪師全願意再和他們計議一下。」

  雙手金鏢羅信聽到方沖這個話,似乎有些遲疑不決,那個慈慧禪師,立時帶著不快的神色向雙手金鏢羅信道:「羅香主,我真不知道他們老弟兄二人是何居心?以他們老弟兄二人一身所學所能,現身居然死守在鐵壁峰頭,懷著十分戒心,存著十分顧忌,他們是否怕那武維揚突然出現要和他老弟兄不了不休,要是這樣,龍山鐵壁峰也就不必存重建鳳尾幫的妄想了。武維揚連著失利,他從十二連環塢就是一意孤行,以致弄個一敗塗地不可收拾,鎖雲峰最後的慘敗,生死不明,據江湖的傳言,他決無面目再和一班舊日同道相見,鳳尾幫從十二連環塢到現在死了多少人,還不是他一手成全麼,他有何面目,再和你們相見,怎的他老弟兄二人依然用這種手段在鐵壁峰匿跡潛蹤,究竟作何打算,貧僧真有些莫測高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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