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鷹爪王(110)_鄭證因

一一〇

　　所以黃浩在他們進屋歇息之後，自己一點不敢放鬆，順著黃石穀口，通著通天嶺的一段山道上，全仔細地盤查一番，更囑咐把守瞭望的弟兄應該注意的事。這個黃石谷除了前後穀口，倒是沒有道路可通，不過兩邊懸崖峭壁也擋不住非常人物。黃浩已經轉了一周，後穀口也看了一遍，趕到他二次返回，正是這個虎子半夜間跑來，向七老纏磨練功夫的事，虎子被七老好言哄著打發出來，走到山坡邊，正碰見黃浩，二次從前穀口返回來。他看見虎子把他攔住，問他做什麼？虎子卻告訴黃浩，自己功夫練好了，來告訴七老，叫他喜歡。黃浩也因為這虎子胡鬧得可笑，不過金七老的事自己不願多說，因為離著門不遠，恐怕他聽見，遂向虎子說：「好了，這麼夜深，我送你去睡覺！」

　　可是虎子天生的倔強，他在金七老面前已然說過，任什麼不怕，他卻向黃浩道：「黃叔叔，你走你的，我膽子大，我自己回家。」

　　黃浩也因為這個孩子天生的異于平常的小兒，自己說了聲：「好，我就不管你。」

　　自己一直地撲奔黃石谷的後穀口一帶。這種房屋是隨著山坡的形勢建築，這一帶山坡是一個大彎轉，後穀口是斜向著西北，虎子是偏偏要等黃浩走遠，自己再走。這也是陰錯陽差，他人又小，山坡邊樹又多，竟被他聽到匪黨的話，他跑回來報警。黃浩是順著山坡拐過去，這裡本沒有多少房屋，轉過這個彎去，前面不遠，就是後穀口。因為這一帶冷清清、靜悄悄，並且往西去，沒有什麼可提防的，黃浩略一張望之下，從後穀口就返回來。他剛到了這個山坡偏著西北拐角的地方，耳中似乎聽到一個獵戶的住家後面，緊貼著山壁下，瑟瑟的一陣草響，黃浩身形略停，他因為不便大驚小怪地隨意出聲，趕到轉過這座房屋的西牆角，張望了一下，沒有什麼。

　　貼著後面的山壁有十幾棵樹，靠山根底下也盡是荒草，黃浩遂轉身退回來，順著山坡往東走，出來沒有十幾步，竟自「咦」了聲，雖然是面向著東走，可是眼角中竟瞥見什麼地方有光亮一閃，黃浩一回身，只見緊靠山坡的盡頭，那邊大約是獵戶王勇所住的那幾間房屋，屋頂上猛湧起一片火光，上面很顯然地有許多乾草已在燃燒。

　　黃浩伸手撤背後的兵刃，口中可在發聲高喊：「弟兄們快出來，有匪人了！」

　　他回身往西北角這片山坡前竄來，可是就在他身形往前一縱，突然從北邊山坡後一片黑影中，飛縱出一人，掄向黃浩斜肩帶背砍下來，口中還喊著：「躺下吧！」

　　黃浩是猝遭襲擊，往左一甩肩頭，右足用力地一踹。身形往南已經斜竄出七八尺來，刀已經撤下來。可是這個匪徒是跟蹤而進，這口刀如疾風暴雨般攻上來。黃浩追隨程天寵、甘婆子多年，這就叫強將手下無弱兵。來人的手底下十分兇猛，並且是安心下毒手，一招跟一招，一式跟一式，可是黃浩奮力應戰，掌中刀上下翻飛，這兩人在山坡前動手之下，也就是十幾招的工夫，兩人的兵刃是不住地往一處磕碰。這時附近這十幾家獵戶已經全驚動起來，立刻一片暴喊的聲音，這班獵戶們平時手底下放著現成的獵具，一旦遇到了意外的事，伸手就能抓到傢伙，這邊一陣劈啪的暴響，人全撞出來，刀槍、虎叉、木棍十幾個一湧出山坡前，發現了這邊動手，跟著就往上圍攻。

　　可是這時靠這山坡的東頭那邊，也在同時發動，匪黨來的人，一共是四個，他們完全照顧到前邊，想要金七老跟陸七娘的命。可是那裡一碰頭，就遭到失敗，人竄出來，相隔這邊沒有多遠，他們是一個背著受傷的人，向東穀口竄去。單有一名匪徒，他知道後穀口有一名同黨是放火，攪亂它這個黃石穀，為是叫他們首尾不能照顧。此時他聽到一片喊殺的聲音，他嗖嗖的一連幾個縱身，猛往西邊撲過來，因為獵戶們已經全闖出來，他們全離開自己的門口。

　　這名匪徒他是緊貼著山坡的北邊，真要容他闖過來，首先是這一班壯漢們就得毀在他手中。可是他往一個短柵欄的木門前往前一縱身，這個山口是有兩棵樹，樹蔭下黑暗他往這裡落，也正為得突然撲過去，可以一伸手就先格躺下幾個。可是他往這邊才一落腳，突然從樹後掄起一條鐵棍，這條鐵棍是斜著往他身上招呼，整個向他左肩頭胸前砸下來。這名匪徒，雖則一身功夫不弱，但是他絕沒想到這裡隱藏著人。

　　這一鐵棍砸下來，幾乎把他砸傷，身軀用力地往地上一撲，更往左一長身，這條鐵棍已然砸空，砸手中的刀，可猛砍出去。不過樹蔭下黑暗，他還沒辨清來人，刀砍出去只望著一個人的黑影子下手。突聽得一聲怪叫，可是當的一聲，他的刀，竟被震出了手，他趕忙往左斜身一縱，可是這個鐵棍毫不容情地又掃過來，正打在他左胯上，還仗著他往外縱身縱得快，身軀竄出六七尺，往山坡下一倒，這個使鐵棍的人，仍然是一片怪叫著道：「老娘要你的命！」

　　這個匪徒身軀倒下去，他趕忙一個「懶驢打滾」騰身躍起，已然看到追過來的竟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這個動手的匪徒他是老船戶雷震霄，自己吃了這苦處認為太冤枉了，到黃石穀來，對於這裡原本知道得清清楚楚，知道並沒有非常人物，最厲害的是金老壽、陸七娘這兩個人，全是帶著傷。可是他們對於黃浩、薑秋野這兩個人，就知道得不清楚了。對於這一班獵戶們，他們簡直不放在眼中，所以這個老船戶雷震霄，幾乎死在孫大娘鐵棍下。

　　這個孫大娘因為自被他刀砍傷，也是怒極，可是這時要是再追上前去，可就要毀了，幸而這時在黃石谷的東谷口呼哨連鳴，他們聽到是叫他們撤退，這個老船戶雷震霄，他才嗖嗖地一連兩個縱身，往東竄出去。黃浩那邊跟那個匪徒動著手，此時孫彪等圍攻上去，他們若沒幫了忙，反倒被匪徒傷了兩個弟兄，也就在同時猛往東闖過來。孫大娘尚在攔截堵擋，可是她終歸是因為這一刀砍得不輕，此時掄著一條鐵棍向匪徒砸去，可是她自己頭暈了，身軀向前一栽，順著山坡倒去。

　　這一下可更險了，闖過來這名匪徒，順手一刀，向孫大娘頭上砍去，黃浩跟孫彪全是跟蹤追趕，黃浩腳底下用足了力，一個箭步躥過來，掌中的虎頭刀，往起一繃，把匪徒的刀磕開，他趕緊伸左手，把孫大娘從地上抓起，用力保護住他。匪徒是急於往回下退，他也趕緊地逃下去，孫大娘卻大喊著：「弟兄們追，別叫他走了！」

　　他領著六七個弟兄跟蹤趕下去。

　　這時孫大娘他往山坡邊一坐，向黃浩道：「老師傅你不用管，你快去追趕人，不要叫他走了。」

　　黃浩招呼著沒追下去的獵戶們，先把孫大娘送回去。他可是緊往東穀口這邊追過來，路經孫彪所住的房屋門口，他已經看到門敞著，要命金七老還在怪叫著。陸七娘、萍姑也全提著劍，黃浩知道他們這班人，沒有危險了。可是孫彪等一班獵戶，不顧命地追下去，他們可要毀在匪人的手中了，所以黃浩也顧不得再向他們打招呼，一壓手中刀沖出東穀口，東穀口可是前面一片呼號叫駡的聲音，這一帶可黑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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