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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四


  ▼第五十七章 留字柬幫匪定約期

  出來不遠,甘婆子、閔三娘也到了。程天寵低聲向甘婆子、閔三娘報去,他們安然渡過山澗去。甘婆子指揮著大家,立刻分散開,提防著匪黨們跟蹤躡跡。從這裡一段路防備著後面追擊的敵人,越過三四里的山道,連翻過兩處山頭,知道這後面絕沒有敵人跟蹤了,這才聚合在一塊。鐵鷂鷹程天寵更述說方才他們渡澗的情形,自己幾乎急死。閔三娘也是在向程天寵說著,自己就是因為這個孩子有任性的地方,所以始終對他不敢撒手。可是甘婆子、甘雲鳳聽了,全是十分讚歎,這孩子有勇氣、有膽量,為其這樣他們終會有成功的希望。

  說話間離著斷嶺已近,翻到嶺頭上,向附近張望一下,斜奔西南。好在靠著盤龍嶂一帶,雖則被匪黨放火,仗著這一帶峰嶺重疊,山勢起伏,不像平原草地那麼容易放火燒荒。所以那一帶,早已煙消火滅,從斷嶺這一帶,趕奔西南,來到附近。草上飛餘忠已經在崖頭一帶守候,接應著眾人,一同翻下崖頭。眼前仍然是一片黑沉沉,現在月亮已經沉下去,甘婆子招呼甘雲鳳只管把火亮子甩著了,我們到洞裡歇息一下。

  甘雲鳳頭一個舉著火摺子走進裡面,這裡在他們走後,餘忠又多弄了些乾草,圍著石洞四周貼著山壁下完全又鋪了一層幹透了的野草,這樣眾人可以在這裡歇宿,不過古洞中是任什麼沒有。甘婆子從自己囊中取出一支蠟燭,就著雲鳳的火摺子上燃著,就插在石洞當中的石頭縫子上,這樣在裡面可以借著燭光彼此全可以略微地把身上收拾一下。甘婆子剛把鐵拐杖放在洞門旁,忽然一抬頭,不禁怒叱聲:「好大膽的東西們!竟敢這麼對付我。」

  閔三娘也是跟進來。程天寵、余忠全留在洞外。一來因為天氣熱,但分得已,能夠躲避開峰路的地方,不願意進洞,再說也因為甘婆子等終屬女流,任憑他們全是行道江湖的人,豪放不羈,終有些不方便的地方。所以他們時時地躲避著,為得彼此方便。

  這時甘婆子在怒叱聲中,走到近著洞門後面的凹凸不平的石牆前,從一處凹進去的地方,取下一張紙帖,上面還壓著一塊小石塊。甘婆子這麼帶怒的發聲,程天寵、余忠全守著石洞門不遠,也全趕進來。甘雲鳳此時伸手把地上的蠟燭拔起,甘婆子這時就著雲鳳手中的燭光,仔細看這字帖上的字跡。八寸多長,五寸多寬的一張很好的宣紙,字還寫得十分工整,上面寫著:

  「川邊大俠甘老前輩,駕臨龍山,屢次枉顧,愚晚等未能稍盡地主之誼,略結杯酒之歡,歉仄十分,擬於三日內請大俠駕臨鐵壁峰一敘。逾期不到,只好率陶山之眾,至斷崖速駕,以免牽纏。」

  下面竟寫著:「愚晚羅信拜柬。」

  甘婆子看完了,舉著這個字帖,振聲狂笑。鐵鷂鷹程天寵接過來,又重看了一下。此時草上飛餘忠,可實有些咬不住勁了,臉漲得通紅,頭上的筋全崩起,他是留守古洞的人,這種情形,分明是有人暗入洞中。本人現在雖則帶傷,不能隨著他們出動,可是全承認本人是一個老江湖,到現在叫我看守一個空石洞,全看不了,我還活個什麼勁?草上飛餘忠,咬著牙一跺腳,說聲:「我餘忠可算完了!」

  他說著話,就往洞外闖。甘婆子雖則在怒極恨極之下,發著那種慘笑,可是在燭光下已經看到餘忠面目變色,此時他轉身往外走,甘婆子一伸手把他背後的衣服抓住,硬把餘忠拉回來,口中呵斥著:「余老師,你先站住!」

  餘忠此時只好停住身軀,但是低頭不語。

  甘婆子道:「余老師,你難過什麼?」

  剛說了這句,鐵鷂鷹程天寵他因為人全聚在石洞內,外面沒有人把守,所以不住眼角注意著洞口外,洞內雖然有這支燭光,但是這幾個人全圍在附近,蠟燭的光焰又不大,這時程天寵忽然把餘忠的身軀向旁一推道:「你先等在,這還有呢。」

  他緊往洞門口走了兩步,往起一長身,探手從六尺多高的一個石縫子中,又扯下一張紙帖來。這一來把甘婆子的話風攔住,眾人全在十分驚疑下,鐵鷂鷹程天寵把這張字柬,拿到燭光下,和甘婆子湊在一處看。這張紙尺寸也短,是一張隨便包東西用的,上面的字極不容易辨認,不是用筆寫的,好像用墨塊子劃在上面,可是仔細辨別之下,字跡都寫得十分蒼老,上面寫著;

  「匪黨猖狂,睥睨一切,于我有利無害,定約須踐,謀定而後動,黃石穀危險萬分,應作最後之淨土,此處萬不宜再留。」

  下面卻畫著「鐵蓑」二字。

  甘婆子向程天寵、閔三娘等點點頭,更向草上飛餘忠道:「余老師,你還難過什麼?我們三番兩次被匪黨逼迫,已經處處失敗,跟頭栽得比你大。但是我們全具必死之心,爭最後的生死存亡,這種地方,你無須負氣,江湖正義二字終能戰勝一切。鐵蓑道人趕到龍山,尤其是我們最大的幫助,此人如神龍見首不見尾。他現在留這個字柬,決不肯和我們現身相見,有此人暗中牽制匪黨,我們的事比較著從困難中有最後的希望。你的傷勢已經快痊癒,要知道我們現在想呼援求救,全沒有這個時間,眼前的人是多一個人多一分力量,現在我們全這麼想,只要留得這條命,不到最後死亡的一刹那,我們決不灰心,決不認頭就是了。余老師,你想是麼?」

  閔三娘也在一旁勸著他,不必為這件事痛心難過,眼前的事,還須以十二分力量來對付他們。

  草上飛餘忠此時被甘婆子、閔三娘勸著,更因為匪党雖然潛入石洞,留下字柬,可是鐵蓑道人分明已跟綴他身邊,總算是依然監視住匪黨的行動,自己羞慚之態稍斂,點點頭,退向一旁。

  甘婆子把兩張字柬全收起,向鐵鷂鷹程天寵等說道:「鐵蓑道人書柬指示叫我們對於鐵壁峰匪黨的邀約,必須踐約,但是鐵蓑道人又說到黃石穀已在危險中,匪黨們若知道那裡全是帶傷的人,並且金老壽和璞貞,也全是他們痛恨的人。在這種勢不兩立下,敵人可是什麼趕盡殺絕的事全許做出來,黃浩、薑秋野他二人恐怕力量不夠。我們的人若是在這種情形下落在他們手中,那可是不能挽救的事。我認為鐵蓑道人的措手決不會錯,這個古洞匪黨已到,實也不能再停留下去。我們還是趕緊趕到黃石穀看一下,我們先定眼前事後再計劃怎樣踐約,先把我們人保住了要緊。雖則離著龍山鐵壁峰太遠,現在我們蹤跡就算落在匪黨眼中,再想潛蹤隱跡,恐怕不易了。現在的情形,局勢已變,我們到了黃石穀看看情形如何再定辦法,你們以為怎麼樣?」

  程天寵等也認為黃石穀若真個出了事,那可是極大的失敗,連這幾個受傷的人不能保護,就是再把鐵壁峰總舵給他挑散了,也算是弄個一生遺憾。

  所以這班人想到這件事十分焦灼,全認為立刻應該起身,別再耽擱了。因為從鐵壁峰後回來,就是四更過後,在古洞這裡又耽擱很大的工夫,現在差不多已到了五更左右,甘婆子忙地向大家打著招呼,各自收拾自己的東西,好在各人應用之物全在身邊。甘婆子提著鐵拐杖,大家各把自己隨身的包裹背在身上,立時從斷崖石洞這裡起身,趕奔通天嶺。

  現在的情形和前事已不同了,一路上不必再掩蔽行藏,哪裡容易走,從哪裡越過來,這麼直撲通天嶺,比較著快得多了。可是這一段路不近,眾人全是腳下毫不停留,雖則全是練功夫的人,但是這麼整夜地奔馳,又全走的是山道,到了通天嶺附近,東方已在朦朧發曉。到了嶺頭這邊,甘雲鳳頭一個怪叫著道:「阿娘,你快看,怎麼黃石穀那邊煙氣那麼濃,不像做飯燒柴的煙火,哎呀!別是出了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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