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鄭證因 > 續鷹爪王 | 上頁 下頁
三九


  悠地一塊大石塊,正往餘忠的身上拋來。這一下餘忠真是萬分危險,毫未防備突遭襲擊,還仗著腳底下已經落在這個斜坡上,腳底上很得力,這塊石頭下來,餘忠猛一翻身,整個地身軀貼著山壁往上一靠,雙手猛從自己的胸前雙掌向上一穿,把自己的臉護住,趁勢往外一撩,把這個大石塊打出去,身軀跟著又一翻個兒,已經轉過臉來,身軀已經向右移出四五尺。這個餘忠猛然手足上用足了力,手底上也抓著山壁的石塊。雙臂向起一揮,兩塊石頭同時打上去,身形隨著往起一聳,離著上面本只有四五尺,餘忠身形竟得翻上這個小山頭。

  跟著一個黨徒搶起一口鋒利的刀來,從左邊撲過來,照著餘忠的肩背上砍下來。餘忠也正在是斜俯著身軀辨別上面的黨徒,此時這口刀砍下來,餘忠身形若是往右閃,上半身就是躲開,左胯左腿也得帶傷。好個餘忠功夫上造就的是真純下盤的功夫也堅實,現在到了上面,腳底下得力了,刀鋒已到,餘忠雙臂回左一抖,身軀隨著向左甩,這口刀鏜的一聲,剁在山石上,火星四濺。可是他刀落下去,「啊」的一聲,往起一長身,已被一支亮銀梭打中,可是餘忠此時一個「漁夫搬罾」式,身形向左斜長起來。這個匪徒,擰身往外竄,餘忠右掌已然遞出去,照著他沒撤回去的這條右上一掌劈下來,隨著哎喲之聲,鏜啷啷刀出手,可是余忠的左掌已經噗的一把抓在這黨徒的背上。

  此時閔三娘、閔熊兒一左一右也全撲到,一個抖金絲軟鞭,一個擺青鋼劍往上撲。餘忠此時哪還用得他們娘兩個動手,現在的情形已經不再顧忌了,左臂往外猛一震,把這個黨徒的身軀,整個甩下山頭,下面砰的一聲,已經被餘忠把他摔死,閔三娘、閔熊兒已到近前。

  此時閔三娘趕忙向余忠問:「老餘,你受傷了麼?好險!」

  餘忠道:「很僥倖,三娘,我們闖。」

  餘忠身形往前頭一個竄過來。這時山道那邊一片嘩亂的聲音,在靠山道兩旁的山頭上,更連續地晃起香火來,並且呼哨聲也響起,靠山頭那邊更有人在向下面山道上的黨徒們打招呼:「我們這裡沒見到奸人的蹤跡,已經守住了。」

  這種聲音越來越大,偏著東南面,一片呼號喊叫的聲音,天空中更湧現出昏黃之光。這是下面的火把很多了,閔三娘此時已經縱身到了餘忠的身旁,閔熊兒也提著金絲軟鞭趕到三娘背後,低聲招呼:「阿娘,裡邊出事了,我們趁亂趕緊往裡闖。」

  餘忠辨別下形勢,向閔三娘招呼道:「大娘我們現在一直地往東蹚進去,繞著排雲峰側大約這一帶伏守的人少。」

  說話間餘忠頭一個把刀撤下來,身形剛往前縱出,突然從一堆丈余高的亂石堆後,竄起一人。他身形竟落在亂石堆上,離著閔三娘等這班人還有一兩丈遠,餘忠招呼說:「有人,快著動手!」

  這時閔三娘從余忠的身後,答應了聲往下一矮身軀,一個「飛鳥投林」式,猛竄過來。因為地方黑暗,辨別不出來人的面貌,閔三娘身形往起一縱,已經到了亂石堆下,身形微一停,左手已經登出一支亮銀梭,口中呵斥著:「下來!」

  往起一振腕子,亮銀梭已然打出去。可是只聽得上面一聲輕叱道:「好身手!」

  閔三娘就知道自己這一亮銀梭沒打到他,跟著要用「鷂子鑽天」式向上猛躥遞劍把這人逼下來,余忠、閔熊兒一左一右也全行撲到。

  上面忽然發話道:「來的可是柳大娘麼?現在匪徒們已經發動搜索你們,還不隨我走,等什麼?」

  閔三娘身形往後倒退,余忠、閔熊兒把往上撲的身形也遽然收住。閔三娘更聽出上面是一個女人的口音,可絕不是小萍,在這種情形下,不能冒昧進撲,也在低聲呵斥問道:「什麼人趕緊答話?」

  上面這人說道:「柳大娘,亮銀梭已經給你報了姓名,現在沒有法敘談,閃開!」

  因為這種說話的情形是決無惡意,閔三娘、閔熊兒、余忠各自往後一縱身,退出五六尺來。上面這人一縱身,竄下亂石堆,地上的石塊,唰啦的響了一下,腳底下很重。

  此時這三人全是全神貫注,辨別來人。突然見從上面下來的一身青色服裝,左手也提著一口利劍,分明是個道姑打扮,頭上是綢子包頭,身上穿著一個青色的長衫,面貌是辨不清楚,她背後好像背著一個很大的包裹。這人一落在下面,向閔三娘道:「柳大娘,現在不是講話的地方,春陵山外,江岸一帶更去不得,陷身惡黨之手的這個姑娘,已被我救出來了。」

  閔三娘、余忠、閔熊兒全是失聲驚呼,齊往前湊。三娘已經到了這人的身邊,顫聲說道:「這位女俠,你是什麼人?竟從虎口中把我可憐的孩子救出來,她是怎麼樣了?」

  此時這個道姑,把一支亮銀梭遞過來,閔三娘帶愧接過來,納入囊中,自己是想看看小萍怎麼不說話?草上飛餘忠因為現身的是個女道姑,自己不能欺近了。閔熊兒是一個少年,雖然在黑影中,看不十分清楚,不過這位道姑的年歲,似乎不甚大,他恐防惹惱了人家,不敢盡往前欺。此時這個道姑道:「柳大娘,你看山道那邊,輕蹬匪党已然全追出來,此處跟著還有人撲過來,這位萍姑娘沒有性命之憂,不過她帶傷了,如若相信我,隨我去一個安全所在才好細談。」

  可是閔三娘究竟對於小萍關心太切,從這道姑的身旁已經看到小萍被這道姑,用一個極大的包裹兜住,背在背後,她的臉斜靠在這個道姑的右肩頭旁。三娘伸手摸了摸她的臉,知道她沒死,不過是昏過去。此時靠山道一帶的形勢,果然越發的險惡,火把已經在山道旁的高處發現。這個道姑更招呼著閔三娘等跟隨她走,三娘等也不再疑心。草上飛餘忠對於這個道姑雖則面貌上辨別不十分清楚,但是對於她的口音,和此人大致的行動,十分眼熟。此時急切退出這種危險地方,這個道姑已經轉身往前走。

  閔三娘好生不安,忙地招呼道:「這位大師,請你把這孩子交給我們吧,我們這夥伴老余力氣很大,更是這孩子的長輩,請大師把她放下來,山道不好走,這樣叫我們太不安了。」

  可是這位道姑腳下並不停,一邊緊走著,回頭說道:「柳大娘這不是客氣的地方,我沒有這種力量,也就不能從虎口救她脫身了。無須客氣,隨我來!」

  三娘也不便再多說,這個道姑道路很熟,腳底下很快。從這一片亂山頭,連轉過幾處曲折的山道,已經望不到入春陵山口一帶的高處。果然耳中可聽到偏著西南一帶,貼近江口那邊,也有呼哨聲起,他們的人已經全退出去了。隨著這道姑一路緊走,所經過的地方全是很險峻、很崎嶇的山道,這個道姑她一邊走著,似乎不時地向左右查看,辨識著一處處林木山石的情形,知道她所走的這條路徑,大約全有所留的暗記了。這一行四人,除了腳底下帶出些聲音,全是一語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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