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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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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琪仍然是遲疑著問道:「朋友既是『道上同源』,請你先報個萬兒口巴?」 夏侯英道:「朋友,恕我先不奉告。我只為路經此地,見這位羅香主倒行逆施,凌辱朋友你,更兼他縱容他侄女,在江湖做那荒淫無恥的事。我見你是鐵錚錚的漢子,落在這匹夫手中,不想脫身,恐有殺身之禍。我風聞貴幫幫主倒很公正無私,你能逃回十二連環塢,方可逃得活命,朋友你願否脫身豺狼之口?我願助你一臂主力,若是不願借助外人,那只可任憑尊便了。」 巡江舵主侯琪把夏侯英又打量了一眼,低聲說道:「朋友,你一番善意,我焉能辜負你的美意?只是朋友你可要自己想想,這裡的事,只一多事,難免惹火燒身,有殺身之禍。我落在他掌握中,他縱然不甘心於我,也不敢就把我置之死地。可是朋友你能幫助逃走,能脫逃了固好,倘若再被他追回,不啻自速其死。朋友你既知我是鳳尾幫中人,我也不再相瞞,我們幫規至嚴,朋友不管你是怎麼個來路,就是您有相救之心,要想我在下叛幫背教,我沒有那麼大膽量,朋友你不必踏這種混水。雙手金鏢羅信這老兒,多行不義,早晚他要碰個大釘子,朋友你請吧!」 夏侯英一聽巡江舵主侯琪,居然身陷仇家掌握,依然視死如歸,更不肯因為逃生,借重不知來歷人的力量。這種胸懷,雖是盜匪,也叫人敬重。遂轉身推開門向外看了看,外面沒有甚麼聲息,自己急忙來到侯琪面前說道:「我看朋友你雖是寄身綠林,實不愧風塵豪士,我在下願以實情奉告。我複姓夏侯名英,乃淮陽派門下弟子,此次隨我們淮陽派掌門人,到十二連環塢踐約赴會,在涼星山陸家堡已瞻仰過貴幫這位陸七娘。我們掌門人恨她淫蕩惡行,毅然為江湖道除害,將他垛子窯挑了。不料又於此處發現這淫婦,我在下恐怕她又要作惡,這才跟蹤來到這裡。焉想到她竟是貴幫羅香主的侄女? 「以羅香主這麼位老江湖道,身為鳳尾幫一位香主,不能管束侄女,反欺壓同手弟兄,致令局外人憤憤難平。我在下見朋友你倒不失為江湖道中奇男子,大丈夫,故此我在下願助你一臂之力,脫離此匹夫之手。朋友你既說明幫規太嚴,不能叛幫背教,可是鳳尾幫與淮陽門戶之事,宵小挑撥,自有兩家掌門戶人去了結。象我這種無名小卒,焉能承當這麼大事?但是朋友你雖是身列風尾幫,幫規縱嚴,也不禁我們交友。我在下助你脫身惡曉之手,纖塵不染,甩開這次鳳尾幫與淮陽派的事,我們私下何妨作個朋友。」 夏侯英說到這,立刻靜候侯琪的答覆。這巡江舵主侯琪,聽夏侯英把話說完,隨即慨然說道:「朋友你這麼慷慨仗義,我侯琪焉能不識好歹,過拂盛情。只要老兄不強人所難,助我離開這匹夫之手,我絕不敢忘老兄陌路援手之誼。我們一言為定,老兄只要助我出了宅院,諒還不至落老兒之手。」 當時夏侯英見他已經答應,這種機會難得,焉肯錯過?立刻上前把綁繩給鬆開。當時這侯琪活了活身上,隨即試著一舉步,哪知竟自覺到右腿不能用力,鏢傷很重。這一轉身,夏侯英也看見他右胯後,血已把中衣染了一大片,夏侯英想起自己囊中尚帶著一瓶子金瘡鐵扇散,匆匆取出來,向侯琪道:「老兄你的鏢傷很重,不要再叫傷口著了風。我這點藥,雖不怎麼好,足可保得不致再生危險,老兄怎麼樣?」 巡江舵主侯琪暗暗感激,夏侯英這麼關心自己的傷痛,這真是人不可貌相。看此人外貌同衣著的情形,絕不是什麼成名的江湖道。現在淮陽派正與本幫作對,此人卻一本俠義道的行為,救自己於危難;雖防到他或是想利用自己,可是适才自己已點明他,不得恃恩要挾,令自己有叛幫背教的行為。話已說在頭裡,不虞有別的要挾,遂毅然點頭道:「我倒還能支持,老兄既賜靈藥,定可減卻小弟的痛苦,請老兄草草給我擦敷些;恐怕那老兒歸寢前,定要來盤查,那就糟了。」 夏侯英也認為得早離此處才好脫身,立刻讓侯琪斜靠著床鋪,半躺半坐。夏侯英伸手把侯琪的傷處中衣撕開一塊,把傷口露出來,又把門簾撕下來,把傷口的血給擦了擦。見鏢傷很重,把金瘡鐵扇散給敷好了,用門簾撕成的布條把傷處給紮好了,趕緊把藥瓶收起。夏侯英這才向侯琪道:「我們走吧!」 侯琪略一思索,向夏侯英道:「老兄可不要見怪,我可不敢小看老兄。你既能入窯,定能出窯。可是現在我這右腿一傷,輕功一點不能施展,後門上鎖,倒不足介意,門外就是水面,那裡雖有小弟的快船,無奈他有好幾隻船也在那停泊。裡邊事已經傳揚出去,哪能走得開?那前門更不能走,仍是得翻牆出去,老兄可有飛抓絨繩?」 夏侯英不禁臉一紅,自己本來武功平常,此次入匪窟實是有點豁出去,不踩探明白了沒臉去見堡主,擠牆挨打,沒有法子的事。仗著匪徒起內訌,自己無形中占了便宜,這時被侯琪一提醒,果然是說著了,連自己出窯全仗著邊牆沒有人把守,再想帶一個人出去,非現世不可。想是人家眼力高,看出自己的功夫上有限,故此問自己有借力的東西沒有,自己還是少說大話,少栽跟頭。遂低聲答道:「老兄所慮極是,我在下手底下功夫有限,倒是有飛抓絨繩,咱們試著看。老兄放心,我定能有始有終,絕不會畏難怕死貪生,中途丟手,做那朋友不夠的事。」 侯琪點頭道:「好吧!只要有飛抓繩索咱們就出得去。」 說到這裡一口把燈吹滅,夏侯英要伸手攙他,侯琪低聲道:「我還走得了吧?」 夏侯英也低聲道:「老兄何必客氣,你那重傷,勉強走豈不吃力。」 侯琪遂用右手扶著夏侯英的左肩頭,來到院中,夏侯英越發知道他的傷勢很重,自己被他按的肩頭很是吃力。出了這座跨院,夏侯英想奔自己進來的牆頭出去,這侯琪往西一扯夏侯英的衣袖,立刻反奔了後面。走到箭道盡頭,就在往後門去的那道角門旁有一條窄弄,侯琪附耳低聲道:「提防著更夫。」 夏侯英才穿進這道黑暗夾弄,繞到後面一看,正是外面的群牆,腳下所立處正是更夫的更道。這條更道足有二十多丈長,夏侯英還要往東躺幾步看看,靠宅子這邊牆有無便門,以免驀地出來人無法躲避。侯琪卻低聲道:「我雖則沒在他這裡住下過,可因事到天亮才走就有好幾次。這裡巡更的,一個更頭只出來兩次,三更已過,總有餘時,我們就從這翻出去吧!」 夏侯英抬頭看了看牆頭,往後退到裡邊這面群房的後牆根,往前連趕了三步,聳身一縱,躥到上半身過了牆,雙臂一捋牆頭,「唰」的上面的灰土被擦掉了許多。巡江舵主侯琪暗暗吃驚,心說:「你這人真算膽大妄為,就憑這樣的功夫,也敢來捋虎鬚?這真是十分本事,敵不過三分運氣。哥們你算點子正,今夜要不是我這場事,你焉能搪過老羅的鏢下?」 自己看著上面的動作十分擔憂,只要一被人發覺,就全得栽在這。再看夏侯英已騎住牆頭,把飛抓抖開垂下牆來。侯琪暗叫,自己江湖道上十幾年來沒做過這麼粗心大意的事,幸虧自己有把握,雖是受傷,只借他一半力,真要是他十成力,恐怕休想出去!自己湊到牆根下,伸手抄住絨繩,見垂下來的不是抓頭,是繩挽手這邊,這還略放心。自己沒看出他的本領來,他倒深知自己的本事,隨用手挽著絨繩問了問,覺著力量夠。上面夏侯英悶著嗓音道:「要不行,我往上提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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