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鄭證因 > 鷹爪王 | 上頁 下頁 |
| 八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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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爪王隨著話聲已縱入林中。就這麼快,只看見一點後蹤,疾如飛隼,到了河岸,似乎微一頓,又已騰身飛縱掠著水面渡過河去。 鷹爪王立即止步,明白這是用「登萍渡水」的絕技,南北派中會這種絕技的只有數的幾人。按這麼暗中相助的情形,已了然不是西嶽派的輕塵師太和黃澤關多指大師,就是本派燕趙雙俠、鐵蓑道人,反正不出這幾位前輩。自己雖然沒見著這位前輩,反倒十分欣幸,這一來入雁蕩山十二連環塢略有把握。遂轉身奔柳林外,耳中聽得彈指作信號,知道是萬師弟尋了來。遂與萬柳堂會在一處,把經過的情形向萬師弟說了一番,續命神醫萬柳堂也是欣慰。 師兄弟一商量,還是得給匪黨們一些手段,警戒警戒匪黨,叫他們知道淮陽派非易與者,叫他們對兩個門徒身上存些戒心。師兄弟商量好了,仍然撲奔匪船,各自施展開輕靈身手,縱上第二隻船尾,見後艙內閃出燈光。雙俠往船艙裡一察看,見四個水手被捆綁著全倒在船板上,鷹爪王和萬柳堂全十分驚服,這人好快的身手。師兄弟在岸上會合,只略說了幾句話,跟著就到船上,人家已料理了四個水手,前船竟沒有一點警覺,好快的手法! 萬柳堂才要令師兄在艙外把風,自己偵問水手,突聽得前邊船上已有人出艙招呼水手,師兄弟兩人趕緊從這條船的外艙繞過去,隱蔽住身形,暗中察看。正是那沙河舵主馬龍驤,一面招呼著,竟從頭條船向後邊這只船走來。趕到他一聲嚷,匪首胡燦、魏振邦等各亮兵刃趕到後艙查看。一個個驚得目瞪口呆。最難過的是胡舵主,今夜當著馬龍驤連栽了這兩個跟頭。憤怒之餘,不暇細問,只囑咐水手們好好看守船隻,船上再有什麼變故,響胡哨報警。好在河邊距侯家店不遠,足可以聽見。囑咐完了水手,方才一出後艙門,突然見頭裡那只船的艙房窗戶冒起一片煙火。胡舵主跺腳道:「好惡的老匹夫,敢燒我的船隻。」 腳尖一點船舷,騰身躥了過來,見這只船的左右窗戶全被燒著,煙氣中嗅著有菜油的氣味。小張良蕭俊跟蹤趕到,抄起船上盛水的長柄水斗子,嘩啦嘩啦,一氣兒澆了四、五水鬥,把左邊這扇紙窗撲滅。後邊船上的四名水手也全從右首船舷上趕過來,好在是水面上的事,水手們也全是行家,從後邊帶過來長柄水鬥和水桶,一連幾桶水,把右邊的窗子也潑滅。 匪眾進艙查看,見床上的被褥臥具全燒得半黑半白,滿艙裡盡是泥水。胡燦一看艙裡情形,明白敵人知道一個雨天裡,木板全是濕的,不易燒著,竟藉油燈蠟燭之力,把兩邊窗戶及床上點著了。胡燦恨得咬牙切齒,只顧憤恨,暗中卻被雙俠得了手。放火燒船,實是萬柳堂之意。 依著鷹爪王之意,遵守林中人的囑咐不宜結怨太深的話,萬柳堂卻恨的是匪徒們暗用蒙藥,險些落到他們手中,把一世的英名辱盡,所以才定要重懲匪徒們。這才在匪党們全進了第二條船後艙,遂用油燈蠟燭,把床鋪及兩邊子點著。雙俠飛身出來,從船外舷繞過來。 鷹爪王一指那船桅,這次卻准知道匪黨無暇再細細搜尋。萬柳堂雙臂一抖,已猱升到桅杆上,鷹爪王卻只在外舷隱住身形。匪黨們忙著把火撲滅,進艙查看。這就是當局者迷,既知道有敵人襲到船上,放火燒船,就該把人分開:一半去救火,一半搜尋敵蹤。他們竟全進了頭只船艙。鷹爪王一長身,向桅杆上一點首,一指後邊船,飛身躥到第二條船上。續命神醫萬柳堂從桅杆飄身落在了第二船頭上,掩進船艙。 這次萬柳堂是成心把他的船給毀了。看了看艙中,缺少引火之物。這種雨天,這船隻通體是木頭,倒是易燃,不過半夜細雨下的船全濕透,哪容易燒著?萬柳堂說聲:「師兄略候一刻,我找一點東西。」 萬柳堂立刻出了艙中,到後梢船家做飯的地方,找了一桶麻油,許多蠟燭跟引火之物,翻身來到艙中,把麻油潑到床上,把一堆紙張蠟燭點著了。「轟」的立刻火焰撲到船頂子上。雙俠忙縱到艙外,飛身躥上河堤,各據一個土堆子,隱住了身形。 這次的船上這把火可厲害了,是從裡邊往外燃燒,容到兩旁的窗子見了火苗子,火勢已成。鳳尾幫這位刑堂舵主胡燦,震怒十分,前面艙裡雖沒燒毀,滿艙裡的泥水,已不能再待。沙河舵主馬龍驤道:「胡老師,這種情形,分明是那鷹爪王老兒故意向我們挑戰。我們蒙藥已失敗,我看說不定敵人就在我們近前,累次暗中戲弄。我們還是趕上岸搜尋,叫水手們打掃艙內,附近若無敵蹤,再到侯家店找他。反正今夜我們已處於不能兩立的地步了。」 馬龍驤才說到這,有一名水手到船頭上去取清水,剛出了艙門大嚷道:「老師們快來,二號船又起火了。」 這一聲聽到刑堂舵主胡燦耳內,不亞于一個暴雷!熱血轟的往上一撞,嗡的耳鳴臉熱,險些沒暈過去。身軀一倚艙門,納住氣,一跺腳道:「咳!我胡燦真是該死,怎麼這麼糊塗?不搜索敵人,竟任敵人二次縱火。完了,魏老師,我們算栽到家了!可惜我們枉在江湖道這些年了。」 說到這,向那將要出艙的馬龍驤叱道:「馬舵主,你算把我們弟兄全成全了,你還守在這裡做什麼?」 馬龍驤一聽胡燦說出這種無恥的話來,就知他敢情只有虛名和手黑心狠狡詐多疑,並沒有什麼勝人之處,足見今夜仍然是白栽在淮陽派手內。此時犯不上跟他慪氣,勁敵當前,還是顧全本幫義氣要緊。想到這,不答一言,忿忿縱到艙外。一看後面的船已如一條火龍,劈啪的木板燒焦爆裂的聲音,濃煙佈滿了河面。這就因為這種如絲的細雨尚在下著,煙氣揚不起來。這時季隆德、魏振邦、小張良蕭俊、胡燦全到了船面上,那季隆德提著口厚背鬼頭刀繞到船外面,看了看那情形是還想到後艙去搜尋。 小張良蕭俊道:「季老師,你老不必費那個事了。胡老師,弟子的話不知對不對,淮陽派的人放火燒船,業已得手,哪還肯在船停留?此時不是在岸上潛伏,就是已經回店。咱們鳳尾幫還扔得起這兩隻船。俗語說,大河裡來的大河裡去!咱們趕緊上岸跟淮陽派一決雌雄,胡老師以為如何?」 胡燦道:「好!你說的極是,我與鷹爪王老兒絕不兩立。」 說到這,複向那要去救火中的水手們招呼道:「你們不必費事,把這一號船撐開,任憑二號船燒毀,不要管它。只好好看守一號船吧!」 說罷,立刻腳點船板,頭一個躥到岸上,匪黨跟蹤下船。 河裡著了火的船雖是有一片火光,因為煙火彌漫,倏明倏暗,更兼河身低,河岸高,岸上依然是黑沉沉的,數步外就看不清什麼,道路更是泥濘。馬龍驤在最後,往前躥了一步,向魏振邦道:「師叔,要是奔侯家店,弟子引路。」 魏振邦道:「你這裡道路熟,頭裡引路很好。只是到了店房附近,不要莽撞。這裡一切事有胡老師做主,你應當聽命而行,聽明白了沒有?」 魏振邦說這話就是故意說給胡燦聽。魏振邦因為從七星蕩正幫規、戮雙頭鳥到現在,這位胡燦對馬龍驤無理情形,自己十分不滿意。胡燦那種以上壓下,目中無人,把馬龍驤看作不值一顧,處處要使他總舵刑堂的威風。魏振邦心思:無論如何,你也得看在我們有師徒的名分,不關照他也不當凌辱他。自己惱在心裡笑在面上,暗中跟他較勁。所以此時乘機說了這麼兩句,馬龍驤哪會聽不出來?答了聲:「是。」 那胡燦在頭裡,心裡正盤算事,魏振邦的話並沒怎麼入耳。 這五名匪徒,踏著泥水撲奔侯家店。潛身在河岸上土堆子後面的鷹爪王和萬柳堂,容他們走出十幾丈,師兄弟暗打招呼,跟蹤綴了下來。趕到離著侯家店不遠,這一帶疏疏落落已有民房,足可以障身,這師兄弟各自施展開淮陽派與眾不同的身手,嗖嗖的疾如脫弦之箭,一左一右的借著兩旁農人的草房障身,躥到了頭裡。 這時離著店房的那座後窗還有六、七丈遠,萬柳堂心想,無論如何也不能那麼容易的叫你們進店。想到這,一看跟前盡是些高矮不等的民房。這乾河甸原本是小小一座野鎮荒村,河面是越淤越遠,漸漸的把河身挪出去足有半箭地。 這就是滄海變桑田,桑田變滄海,這乾河甸就以此得名。在先這道河水就在侯家店後,不足十丈遠,不想只十幾年的工夫,河道已經退出一箭地。所以一班無家無業的農民,紛紛乘著農隙,在這河淤地上蓋起家宅來。這種地畝根本就沒有主兒,誰不想圖個便宜?不過這些茅草土屋,全是由著個人的意思蓋的,東一處,西一處,所以毫不整齊,毫無行列。 這時續命神醫萬柳堂遂擇那一處處的農家土屋,隱蔽著身形,往前緊縱過去,眨眼間已追過了群匪。 細看匪黨,只見頭裡是那沙河舵主馬龍驤,第二個就是那小張良蕭俊,第三個就是那匪首胡燦,第四個是那季隆德,最後是那魏振邦。這五人全是相隔一兩步,惟有那魏振邦落後的稍遠些。當時暗中跟蹤的雙俠,卻真個不容匪党們那麼容容易易的進店,彼此一打招呼,這才要施展淮陽派的絕技,午夜戰群賊,大力退群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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