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鄭證因 > 天山四義 | 上頁 下頁 |
| 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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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遂趕緊地找尋安身的所在,倒是沒費什麼事,在一個嶺下面,尋到一個石洞,裡面地方雖然不大,足可以容身,盧家讓用刀把裡面的腐草完全砍去,錢昭義從外面抱來幾捆乾草,鋪到裡面。弟兄兩人實在勞累,坐在裡面把乾糧袋打開,各自吃了些充饑,好在方才在山澗邊已經飲過水,不覺得怎樣渴。這時天已經黑了,身邊雖然帶著火種可不敢打火,恐怕把野獸引來,現在天剛黑,連星月之光全沒有,眼前的道路又不平,不好對付野獸。 錢昭義把九連環也從腰間撤出來,盧家讓把刀也握在手中,兩人是面向著石洞口,防備著有野獸侵入。這時也不敢睡,依在石壁上,閉目假寐。過了很大的時候,石洞口外,漸漸地有些亮光,哥兩個歇了這半晌,精神漸漸地恢復。 錢昭義遂站起來,走到石洞口外,向外看時,只見滿天星斗,東方的月雖然上來,但是還被飛來峰擋著,不過附近一帶景物,已經依稀可辨,盧家讓也跟著出來,此時兩人的心情,倒比天剛黑時鎮定了。見這飛來峰,黑沉沉高聳天空,大約總有六七十丈高。靠近峰下,盡是千百年的古樹。山道上也是到處一人多高的野草。耳中不斷地聽到狼叫梟鳴之聲。這種荒山野穀,大嶺高峰之下,眼前所看到荒涼的景象,耳中所聽到的一切怪聲,真叫人不寒而慄。 好在師兄弟二人做伴,互相助著膽子,九連環錢昭義道:「師弟你看這片荒涼的景象,好在我們是兩個人,若是一個人困在這種地方,這是危險萬分。」 盧家讓點點頭道:「已經到了這種地方,只好把生死置之度外。眼前就讓它有什麼怪異的事情,像我們這樣與鬼為鄰的人還有什麼可怕。」 九連環錢昭義道:「話雖是這樣說,我也知道,一切恐怖的景象,完全隨著自己的心情變幻,不過現在我們到的這種地方,不能一概而論了。深山野穀中,什麼厲害怪獸全有,真要是遇見奇禽惡獸,本領稍差就不易逃得活命。」 兩人說話間,前面那座飛來峰看得很清楚,九連環錢昭義向盧家讓道:「這石洞僅能避風雨,我們在裡面也不能安然睡著,時時得提防著毒蛇猛獸的侵襲,我們索性到前面略高的地方。往四下一看,咱們看看附近一帶是否有獵戶人家,只要能夠找到燈火之光,我們又何妨投奔了去。」 盧家讓點頭答應一同往前面走來,順著前面這片亂山道,直奔飛來峰下,兩人走出有兩箭多地來,突然看到在這山道的偏西南有一道較高的山嶺,比較著容易著足。 九連環錢昭義頭一個領著這條亂山頭的山道,直撲前面這道山嶺緊走過來,因為他們全是練過輕功的人,腳底下盡是亂石,走慢了反覺得費事,反不如騰身縱躍,比較快得多。 九連環錢昭義一連幾個縱身,已經竄到嶺頭上,盧家讓也是跟縱而上。兩人到了這山嶺的上面,往四下一張望時,近處看不過是亂山起伏,怪莽叢叢,再往遠處看,煙雲四合,哪能看出多遠去。兩人看到這種情形嗒然若喪,沒有一點指望了。這師兄弟二人,在嶺上木立移時,方要從嶺上轉下來,盧家讓忽然驚呼道:「師兄你看,那邊好像有一點星星之火。」 九連環錢昭義順著盧家讓手指處一看,順著這道山嶺往西南去,大約有半箭地遠,有一點藍汪汪光亮,倏隱倏現,並且那一帶荊棘荒草太多時候被隱蔽住,九連環錢昭義微搖了搖頭向盧家讓道:「師弟,我看著可不大對,這不是燈火之光,依我說咱們是趕緊退下嶺頭,別找麻煩。我雖沒到過邊荒之地,師傅師伯,可是久在邊荒的人,聽他們常常地說道,深山野穀中往往有毒蛇野獸們,眼中所發的光亮,在遠處看如同燈火之光,這種沒有人跡的地方,若是遇到了人,必是成群結隊的獵戶,單身客一兩人,誰敢在這種地方走。」 盧家讓被師兄錢昭義這一說,添了幾分畏懼之心,這師兄弟剛要回身往嶺下走,九連環錢昭義對於眼中所看到的情形,可注了意。這時忽然聽得遠遠的草木振動,嗖嗖地起了風聲,九連環錢昭義說聲:「不好,師弟我們快走。」 盧家讓也聽得這種風聲不對,跟著師兄一同往嶺下跑,哪知兩人出來沒有兩三丈遠,鼻中已經嗅到一股子腥風,背後荊棘亂草,唰啦的爆響聲起,兩人一回頭,只見一條大蟒,已經探過身來,前半截搭在嶺的這邊,後半截還沒過來,這條怪蟒,大約總有三四丈長,兩隻眼藍汪汪的如同兩盞燈,大約它是用後半截身子擾地上的荊棘亂草。嶺那邊竟起了煙霧,九連環錢昭義向盧家讓喊了聲:「師弟我們回不得石洞,趕緊找一棵大樹往上面逃。」 九連環錢昭義話聲中身形依然飛縱起,直撲嶺下一排高大的松柏樹,盧家讓身形也是緊跟著縱躍,這師兄弟兩人,到了樹底下,各自騰身縱起,各人找到一棵粗可合圍的大樹,竄到丈余高,雙手拽住樹幹,往上猱升上來。趕到再一回頭時,那條大蟒已經全身竄過山嶺來,蟒頭揚起三四丈高,大口中流著腥鹹,兩眼閃著藍光。這條怪蟒,它略一張望之下,似已看見這師兄弟兩人上了樹,地上唰啦的一陣爆響,把草根子全拔起。沙石亂飛,身軀一縮一伸,已經竄過來,到了九連環錢昭義這棵松樹下。 錢昭義這時把囊中的梭子鏢扣在掌中,自己停身處卻是一根極粗的樹杈子,這條怪蟒,後尾往地上一攪,向左右擺動。唰啦一陣響,蟒的前半身往樹上撲來,往上一竄,已經起到丈余高。 九連環錢昭義,自己咬著牙穩定著心神,看准了蟒頭,一振腕子用了十二分的力量,把梭子鏢向怪蟒頭上打來。 盧家讓定身的是第二棵樹上,跟師兄相隔不到丈餘遠,也同時一抖手,打出一支亮鋼鏢來。他因為方向偏著,只好往蟒身上下手。兩人鏢同時打中,還是九連環錢昭義這一鏢打得厲害,啪的一聲,一支梭子鏢整整地打入怪蟒的左眼,這怪蟒竟發出極刺耳的聲音,左眼這一打瞎,腥血竄起來三四丈高,上半身往地上一落時,盧家讓那支鏢,竟自從蟒身上滑過去,絲毫沒傷著它。可是怪蟒身形往地上一落,九連環錢昭義算惹了禍,怪蟒左眼一瞎,再往起一長,一股子腥風,這條巨蟒竄出五六丈去,往亂石的山道下一落,它後半身子在地上左右一盤旋,這師兄弟兩人幸虧是在樹帽子上,有樹枝遮蔽著身軀,這條巨蟒竟自把地上的石塊,攪得飛起半天,碎石如雨般向下落,橫著飛出來,撞在樹木上山壁上一片爆響。從石塊撞擊的聲音,已知道這條大蟒的力量太大了,凡是被飛起來的石塊,趕到被撞回來,全成了碎渣渣。 九連環錢昭義,心中方驚喜著這條怪蟒,被瞎了一眼,或許負傷逃走,哪知第一次往外竄,它是疼得往前瞎撞。趕到略一停,它哪肯甘休,蟒頭往回一轉,帶著嘶嘶的鳴聲,反撲過來。這師兄弟二人第二次又把鏢扣好,但是第二次撲過來,它不肯像方才那麼上當了,前半身往樹前一落,後半身竟自沖過來,唰啦地竟把錢昭義停身的這株柏樹樹幹的下半截纏住。這種怪蟒力量真大,因為這種深山野穀輕易看不到人跡,有時候遇到了人,就是大幫的獵戶,他們人既多,獵戶們更能利用火槍,怪蟒雖凶,也得逃避,現在好容易看到了這麼兩個孤行的人,這條怪蟒竟施展它的威力,非想把這兩人一飽饞吻不可。它下半身把樹幹纏緊,全身力量一振,上半身身軀擺動,整個的樹身晃動起來,樹幹下面紮根的地方,喀喀嚓嚓亂響,眼看著這株樹一倒,這弟兄二人就命喪天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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