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鄭證因 > 大俠鐵琵琶 | 上頁 下頁 |
| 六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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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行庵主慨然說道:「紅塵中營營擾擾,不過是一眨眼之間,若能把這種謎關打破,生死兩字也就不用放在心頭了。」 甘三娘怕勾起婆母的煩惱,忙用話岔著往裡相讓,一同走進屋中。 落座之後,甘三娘忙去燒水泡茶,彼此敘談起這蕭家的事,這位老婆婆向苦行庵主道:「庵主此次下鐵筆峰,和蕭公子一路而來,倒是很好。拙夫邱傑他臨行時,雖是說得絕不做貿昧事,並且必要等待蕭公子隨庵主下山,一同動手,但是他的那種性情,連我也不肯相信,庵主還是早早地也趕到京師集合起來,和朱一叟一般人來同心協力,對付強敵,免得再遭到失敗,可就全沒有立足之地了。」 說到這兒,甘三娘已經獻上茶來,阿霆、阿震小弟兄兩個,看著他母親的臉向庵主說道:「我們哥兒兩個,和蕭叔叔隔別多年,好容易聚在一處,他要隨庵主晉京復仇,我們弟兄願意跟隨一同前去,不知道庵主可能允許麼?」 苦行庵主剛要答話,甘三娘卻說道:「我不是已和你兩人講過,此番蕭叔叔姐弟復仇,有你祖父和庵主,及一般老前輩們相助,足可成功,此時和當年風雪入涼州時不同,那時有些牽纏,不能容他放手去做,今日他姐弟武功本領,全造就得成了火候,足可以冤仇得報,大事可成。你們本身,還有你們本身的事,我不是那種寡情無義的人,若是能夠叫你們出去,我早就容你們跟祖父一同走了,不必向庵主纏磨,我不許你們離開我身旁了。」 阿霆、阿震聽了母親的話,全是倉皇變色,連連地答應著道:「母親教訓得極是,孩兒們因為和蕭叔叔許久不見,所以才這麼信口胡言,本來現在還用得著我們弟兄麼?」 兩人說了這話,卻跟著轉換了口風,向蕭文傑問起鐵筆峰練習武功的經過,再不提一字要跟隨去復仇。 蕭文傑對於這種情形,倒覺十分詫異,因為這家人無論男女,全是那種俠肝義膽,有捨己救人的豪俠之氣,尤其是鐵琵琶邱傑,他更收留璞瑛姐姐,以五年之期,要教出她復仇的本領,這是多大的志願和血心!可是現在阿霆、阿震願意出頭相助,他母親反倒阻攔,這小弟兄從來是要做一件事,總要纏磨著叫答應了他才算完,此時他母親說了這兩句話,他們便心平氣和,不但不再請求,臉上更沒有絲毫不願意的神色,這倒是怪事。 蕭文傑這麼莫名其妙,可是苦行庵主卻已了然,知道這位撫孤教子的甘三娘,她本身尚有一樁大事未了,她正是等待她這兩個兒子長成之後,學就了一身本領,她要把她二十年前的冤仇報復,這江湖中的恩怨牽纏,真是令人可怕。 苦行庵主雖是明知道她這件事,也不肯當面說破,並且阿霆、阿震還未必知道他家隱跡在鐵獅幢流雲岩的一切緣由,在這裡耽擱半日,連蕭文傑也因為璞瑛姐姐已不在這裡,也恐怕誤了事,那斷臂叟已經跟璞瑛姐姐動手復仇,遂和苦行庵主一同告辭。阿霆、阿震是戀戀不捨,他兩人直送到離開流雲岩一里多路,還是苦行庵主一再地攔他,這才灑淚而別。 苦行庵主帶著蕭文傑踏上征途,一路上暗中探聽著敵黨的情形,緊趕行程僅在離開流雲岩後十餘日,已經到了北京城,苦行庵主帶著蕭文傑最容易叫人辨認,北京城內到處有那鐵臂金輪韓震宇的餘黨,作他的耳目。 庵主遽不敢逕自進城,自己想到在西直門外三里多地,有一處尼庵,那裡只有師徒二人,在那百衣庵中苦修苦練,自己前次親自來探察北京城,曾留在這裡住了數日,這種地方絕不致被人注意,庵中那師徒二人,年歲很高,把文傑帶了去,也沒有什麼不便。更兼那白衣庵悟善老尼,頗能參悟經典,苦行庵主在那裡小住時,曾給她講經文,尤其得她師徒的敬戴,苦行庵主遂決意在這白衣庵中暫寄行蹤。 到了那裡,果然頗蒙她師徒的另眼款待,給庵主和文傑收拾出兩間乾淨房子,庵主親自和悟善老尼,說明自己帶著這俗家子弟來到北京城,為了給這徒弟辦一件重大的事,投奔別處有許多不便,暫在白衣庵借住數日。好在師徒全是有年歲的人,我們又同是佛門弟子,絕不致落到什麼不好的閒話,我這徒弟輕易是不出庵門,即或有燒香還願的看見,你只告訴他們,我這徒弟是你娘家的侄子也就是了。 那悟善老尼一一答應,因為白衣庵這師徒,師父已經是八十多歲,那徒弟也是五旬以外的人,對於苦行庵主帶了文傑,毫不介意,苦行庵主在白衣庵略息征塵,庵主白天也是不敢進城,因為此次要和鐵臂金輪韓震宇一決雌雄,在未動手之前,行藏上自然以謹慎為是。在第二日晚間,蕭文傑向苦行庵主問道:「師父,咱們來到北京城,總要設法先訪尋一叟,他們一般人是否仍在這裡,我們和他聚合一處,也好商量下手。」 苦行庵主道:「這種地方,若是訪尋一個沒有一定住址的人,談何容易!我想要到大內走走,一叟和柳飛狐等只要沒離開北京城,他們對於你的事,既然是時時地關心,定然也注意著韓震宇的舉動,我們入手探察,不難與他們相遇,我想今夜就要到大內察看一下,你可以在庵中暫時等候。」 蕭文傑忙說道:「弟子也願意跟師父去一趟,就是敵人扎手,弟子也不能有退縮之心,此來弟子絕不想還顧什麼安危。」 苦行庵主道:「我並不是認為你怕死貪生,不敢應付強敵。只是才來到這裡,我們對於敵人的虛實動靜,尚在茫然,你若早早地把形跡落在他們眼中,反倒叫他們早早有了警戒之心,對於我們動手的事,多了許多阻礙。」 蕭文傑忙道:「弟子謹慎一切,不到不得已時,絕不顯露形跡。」 庵主點頭道:「既然是你一心要跟隨去,我也不攔阻了,等他們師徒二人睡下之後,我們收拾動身。」 到了二更左右,悟善老尼師徒早已安歇睡下,苦行庵主叫蕭文傑收拾好了,然後叫他把寶劍掣出鞘來,叫蕭文傑看著庵主,把自己的僧鞋鞋底子用寶劍尖橫豎劃了四下,把一包松香末散在地上,把鞋底子上潑了些茶水,使鞋底子陰濕在松香末子上,來回地搓了兩下。 蕭文傑照法辦理,這種收拾腳下,蕭文傑早已聽庵主說過,因為皇宮大內屋頂上全是琉璃瓦,上面著腳甚難,就是有輕功提縱術的本領,也不容易在那屋頂子上面施展,所以腳下這麼收拾過,鞋底子點在琉璃瓦上,能夠十分得力。這師徒二人全收拾好了,庵主只把那鐵拂塵插在肩頭,蕭文傑把寶劍背好,鏢囊挎在身上,把屋中的燈光撥得只留得一點微光,師徒二人出了屋門,把門仍然帶好,庵主腳下輕輕一點,已經到了屋面上。 蕭文傑跟蹤而上,這師徒二人,施展開輕身術,離開白衣庵這二三里之遙,用夜行術的功夫不過一盞茶時,已到了城下,躍過了護城河,苦行庵主向蕭文傑道:「我們用壁虎遊牆,猱升上去,好在上面沒有多少巡城的官兵,你只小心一些,在這一帶諒無妨礙。」 庵主說過話之後,卻站在那裡看著文傑,蕭文傑知道庵主對於自己還不十分放心,恐怕功夫不到火候,有什麼閃失,遂趕緊地把背後寶劍推了推,叫它在背後不至於礙手礙腳,這才到了城根下,背貼城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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