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鄭證因 > 大俠鐵琵琶 | 上頁 下頁 |
| 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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庵主這時看看蕭文傑,又看看尹涵虛,面色和緩了許多,向尹涵虛道:「想實際鍛煉輕功提縱法,倒沒有什麼不可,不過不許這麼暗中捉弄蘆蘆、菁菁。因為這種情形,不止於是無故欺負它們,更還容易誤事,守衛鐵筆峰完全仗它兩個之力,你這樣對付它們,倘若敵人真要侵入鐵筆峰,可就容易生誤會了。它們誤認作是自己人,豈不被人容容易易地侵入我苦行庵?我們師徒雖無所懼,也於臉面有傷,嗣後不要這樣才好。」 尹涵虛答應著,蕭文傑忙向庵主道:「今日的事,全是弟子一人之錯,是我認為蘆蘆、菁菁一個披毛帶掌的獸類,反比我親受庵主真傳的本領大,我未免不服。尹師兄恐怕我跟蘆蘆、菁菁動手過招,吃了大虧,這才親自和它們較量較勁。為的是叫我看看蘆蘆、菁菁天賦的本領,非人力所能為,尹師兄一番好意,反倒叫她受了責備,叫弟子實在不安了。」 苦行庵主微笑著點點頭道:「好吧,不論因為誰起意,此後不許這樣就是了。」 更向蘆蘆、菁菁招呼道:「今日是你尹師兄故意試練你們的功夫,叫你們施展本領,雖然是身上受了些輕傷,不許你們記恨,倘敢發那野性,我這鐵拂塵絕不饒恕你們,去吧!」 說到這兒,把鐵拂塵一揮,蘆蘆、菁菁轉身飛縱著,仍到懸崖口大樹上去把守。 庵主也回轉禪房。 尹涵虛此時反有些含羞帶愧,蕭文傑見庵主已走,遂湊到尹涵虛面前說道:「師兄,今日可委屈你了,全是我一人不好,自己的武功造就,沒有根基,反倒輕視蘆蘆、菁菁,止叫師兄為我心服口服起見,和這兩頭巨猿較量輕功,反倒受庵主的責備,小弟從此再不敢這樣連累師兄了。」 尹涵虛看蕭文傑不住地作揖賠禮,不禁「撲哧」地笑出聲來,向蕭文傑道:「師弟,你也太麻煩了,我被師父責備幾句,算不了什麼,只要你知道蘆蘆、菁菁是天生來的有一種絕技在身,再得庵主的訓練,所以有這一身驚人本領,現在你已經口服心服,也不枉我費了一番氣力,受了一番責備呢,咱們回庵中用飯去吧。」 蕭文傑隨著尹涵虛回轉庵中,趕到晚間,蕭文傑躺在了床上,不由得把白天事想起來,對於尹涵虛那一身本領,實在敬服,以一個女子,竟能有那麼好的造就,自己空為男兒漢,反不如一個空門女弟子,真是慚愧,涵虛師兄雖是有那麼一身好功夫,可是對於我絕沒有絲毫驕傲之心,時時地指點我一切,唯恐我不能領悟,總是不厭其詳,尤其是這幾個月來,師兄越發地對我關切,不止於武功的指點督飭,連衣食一切全仗她事事關心,我應該怎樣報答她呢?文傑反復思索著一切事,對於這位尹涵虛師兄,無形中起了一份敬愛之心,想到今日為了自己印證武功,竟自受到庵主很大的責任,更看出師兄對自己的情真義摯。 蕭文傑此時對於尹涵虛在不知不覺中,已生了愛意,已種了情根,可是他絕無絲毫邪心,沒有絲毫欲念,這是一種自然的情感,蕭文傑有了這樣不自覺的意念,對於武功上越發地奮勉有加,竟自突飛猛進。 光陰荏苒,不覺在鐵筆峰已經是二年光景,可怪那朱一叟、柳飛狐、鐵英超全是音信皆無。 蕭文傑每想起師父來,立覺得鬱鬱不快,反是師兄尹涵虛不時地來勸慰他。並且尹涵虛好似未卜先知一樣,每到蕭文傑意念一動,尹涵虛立刻要想出方法來,把蕭文傑這種意念攪得忘掉,不是想起了某一種功夫應該怎樣變化,就是要和蕭文傑對一趟劍,或者找出件極難解答的事,向蕭文傑問難。 蕭文傑被尹涵虛無形中不知解去了多少苦惱。直到又過了一個年,在春光明媚時,苦行庵主卻把文傑喚到面前,說道:「文傑,一叟等從下鐵筆峰音訊皆無,屈指算來,已經到了第三年了。你的武功造就,到現在雖是已經得到我苦行庵的真傳,我總覺火候還差,若是打發你入江湖,還嫌時機尚早。我打算親下鐵筆峰,先探詢那朱一叟等一番,倒得看看他們究竟被什麼事耽擱,連我這裡全不能來了。想一叟和柳飛狐全是極重信義的人,若非有意外牽纏,絕不會把我這裡忘掉。文傑你要謹守庵規,助你尹師兄照管著鐵筆峰,一切事不用我儘自囑咐,此去我只要會著一叟,或柳飛狐,我定然早早趕回。你們師兄弟更要比較我在庵中刻苦用功,時時地盤查著鐵筆峰,蘆蘆、菁菁也不可放鬆了一步,不准它們私下鐵筆峰。」 尹涵虛和蕭文傑全是敬謹領命,這位苦行庵主一切分派完了之後,更把蘆蘆、菁菁喚到面前,指著自己的黃包裹,向它兩個說道:「我暫離鐵筆峰,你們好好給我看守門戶,不得錯了規矩,倘然犯我庵規,我回來後定要從重處置。」 這蘆蘆、菁菁頗解人意,全低吼了兩聲,如同答應庵主的吩咐一樣,苦行大師遂立刻起身,尹涵虛和蕭文傑帶領著蘆蘆、菁菁直送到懸崖峭壁之下,庵主把拂塵一揮,說了聲:「你們趕緊回去,能夠聽從我的囑咐,我就放心了。」 庵主說罷,立刻施展開輕身提縱術,身形似箭,起落縱躍之間,已失蹤跡。 尹涵虛帶著師弟和蘆蘆、菁菁回轉庵中,自從庵主走後,尹涵虛對於日常功課一絲不差。除了練武功之外,更要親手整制三餐,更要在清靜的時候,參悟佛典,奉誦經文,她這一天就沒有多少餘暇。 蕭文傑在庵主初走後,倒頗感覺著有些不安。本來這高峰絕頂,只剩了自己和師兄尹涵虛,雖則心念正,絕不作絲毫雜念,可是只覺得形跡上總比著庵主沒走時拘束了許多,但是日子一多,看到師兄尹涵虛的情形,倒覺得自己有些修養不足。尹師兄她是一個女弟子,師父在與不在,完全是一樣,這足見她受庵主的化育,更有佛門的真傳,得了明心斂性的功夫,才能這麼鎮定如常。 這天在中午之後,蕭文傑在前面佛殿歇息,後面一陣陣木魚嗪經之聲,知道尹師兄又在做功課,在敬仰之中,信步走出佛殿,轉奔向禪房。 蕭文傑腳步極輕,因為尹涵虛師兄正在作功課,自己不願意打擾,他輕輕走進禪房,只見禪房中收拾得這份整潔、乾淨,和庵主在庵中時一樣。師兄尹涵虛面向著北牆觀音大士佛像,自己盤膝坐在一個棕蒲團上,面前放著矮桌,眼前一部經卷,左手撚著一串佛珠,右手輕輕敲著木魚,眼皮合著,那種沉靜莊嚴之態,雖是帶發修行的女弟子,她也是灰布僧衣,只是未落髮,平日只用青絹包著青絲。 蕭文傑進得門來,背著手站在那兒,靜靜地看著,不由得神為之奪,癡立不動。有半晌的工夫,尹涵虛正是心念專一,念著經文,又有木魚之聲,所以蕭文傑進來,並未覺察。 蕭文傑看了半晌,自己心中不知不覺地起了一種感想,念到自身若是沒有這些冤孽牽纏,恩怨未了,正可以捨身佛門,皈依三寶,像師兄尹涵虛這樣不也很好麼?不由得微微歎息一聲,尹涵虛遽然驚覺。一回頭見是蕭文傑,把木魚的槌兒放下,向蕭文傑點點頭道:「師弟,怎麼你進來也不言語一聲?站了好半晌麼?」 蕭文傑點點頭道:「我因為師兄正在作這種佛門中明心斂性的功夫,我不敢打擾,所以沒敢招呼,我近日只要聽得師兄你誦經念佛,我就起了一番嚮往之心,可惜我竟不能像師兄一樣,得到佛法的慈悲,叫我也皈依淨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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