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鄭證因 > 大俠鐵琵琶 | 上頁 下頁
五一


  光陰過得很快,入鐵筆峰轉瞬一年,蕭文傑此時已經判若兩人,體格矯健,動作靈敏,身上的功夫,也是頗有心得了。已經能夠和尹涵虛師兄及蘆蘆、菁菁兩頭巨猿動手過招,較量功夫,苦行庵主也是十分高興。在這一年中只得著朱一叟一次信,述說北京城的情形,叫蕭文傑千萬不要離鐵筆峰,鐵臂金輪韓震宇尚在各處搜查探訪,和我們這一般人終要分個強存弱死。

  那仇家業已訪查清楚,那韓震宇正利用他做作香餌釣魚,此人已收入大內。叫蕭文傑刻苦用功,武功有了真根基,真本領,那時再為全家復仇。只要伸手就得把這段事完全料理下來,不能再留後患,苦行庵主得著這個信之後,更竭力地訓勉蕭文傑一番,蕭文傑雖是惦記著早早為全家復仇,昭雪屈死的父母家人冤枉,只是在鐵筆峰這一學藝,到深知了這武功是無止境,別說師父那樣本領,自己是望塵莫及,就是尹涵虛師兄以一個女弟子,她竟自造就成一身絕頂功夫,比自己高著數倍。

  這天正在廟前操練功夫,尹涵虛到來,看蕭文傑運用拳術器械,一時高興起來,遂向蕭文傑道:「師弟,你近日來的功夫可有進境了?比當初我跟師父學武功時可好得多了,前三年我雖然日夜地操練,可以說毫無所得。直到第四年上,師父教給我拳術變化之理,應敵過招的手法,我才感覺出武功的可貴,師弟你到現在不過一年多,竟有這般成就,實在是你自己的聰明。師父對你偏心之處,叫我怎不羡慕?」

  蕭文傑含笑說道:「師兄,你太客氣了,我比起師兄來,有雲壤之隔,你那趟天罡劍術,比起朱一叟來,我看自有比他老人家高的地方,你還說庵主偏心,豈不冤枉她老人家?」

  尹涵虛微微一笑道:「師弟,你住在這種清靜無為之地,怎麼近來反倒有些世故起來?我的劍術,真要是比朱一叟還強,師父早放我下鐵筆峰,到江湖上積修養功去了。師弟你的功夫有進步,你打水的力量可也有些長進麼?我已經有兩三個月沒看你去打水了,現在廚房中已經沒有水。師弟,咱們別較量功夫,到澗邊打幾桶水看。」

  蕭文傑點點頭道:「我倒是每天想去提幾桶水,只是蘆蘆、菁菁它們不肯叫我去。很好,我正願意這麼試試看,我兩臂上力量如何。」

  兩人遂又一同轉回庵中,到後面廚房,每人提起一個桶來,蕭文傑覺著這水桶很輕,自己想到還是武功能增加體力。初入鐵筆峰那時,天寒地凍,只要一出屋中,到處的冰雪,木桶原本就重,上面又凝結著一層堅冰,記得那時費盡了力氣。水桶提到庵中,只能剩半桶水,想起來真覺汗顏。

  尹涵虛腳下很快,從苦行庵的後門出來,直奔懸崖口。

  這時天氣正暖,苦行庵後古樹參天,濃蔭蔽空,涼爽異常。地上也是滿長著山花野草,靜蕩蕩的一座山頭,只這師兄弟兩人穿行樹林中,到了崖口前,尹涵虛向蕭文傑道:「師弟,你這些日子,只是練功夫,這裡總沒來了,你看這股子山泉多麼清冽,我最愛在盛夏的時候,飲這種清泉,涼沁心脾。」

  蕭文傑探首往下看,這段懸崖,因為輕易見不著日光,碧綠的蒼苔,全長滿了懸崖峭壁間。那道水流把半腰那段石溝,沖得越發深了,成一個三四尺寬,丈餘長的水池,蕭文傑遂把這水桶放下去,手挽著長繩,滿滿地汲起一桶水來,自己探著身子,這水桶慢慢提上來,桶上的水,只比木桶矮著一寸,尹涵虛也照樣地汲了一桶水,趕到提上來,因為被崖口碰了一下,桶口潑出許多去,尹涵虛含笑向蕭文傑道:「師弟,你果然比我的功夫進步了。」

  蕭文傑一笑道:「我汲水的功夫,就是有了成就,也沒有用,因為我一輩子不會燒飯,哪比得了師兄?」

  尹涵虛雙眉一蹙,似乎有些怒意,可是跟著又換了笑容,向蕭文傑道:「師弟,提著水趕緊走,咱們看看腳下倒是誰快!」

  蕭文傑也願意試試臂上的功夫,一手提著這水桶,暗中已經氣貫丹田,腳下漸漸地加快。

  尹涵虛隨在身後,兩下裡是一步不差,先後全到了後門前,桶中的水絲毫不動,提進廚房中,倒入石槽內,蕭文傑覺著毫不費力,仍然提著木桶說道:「咱們再去一趟好麼?索性把石槽注滿了。」

  尹涵虛道:「師弟,你當我是真叫你去打水麼?我要是看看你氣力如何?現在你居然比我的力氣增加,看起來練武功男子終會勝過女子。」

  蕭文傑把木桶放下說道:「師兄,這又是客氣話了,提一桶水,又能見出功夫來,怎能就知道我力量比師兄大?」

  尹涵虛道:「空口無憑,有事實上為證。」

  尹涵虛把這汲水增力的訣要說出,蕭文傑感激得刻骨銘心,愈感師門恩厚了。

  ▼第三回 月夜荒山 戰靈猿涵虛救師弟

  尹涵虛一邊說著,把木桶提起一隻,更向爐灶旁拉過兩個簸箕,把木桶靠底口有二三寸放的地方一塊木板,用力往外一拉,竟自把這一塊小木板抓下來,長有三寸,寬有二寸,合上時,因為有泥水遮蓋,不仔細看絕看不出來,敢情這桶下面做成了夾層,尹涵虛把桶底往起一托,從夾層內倒出了許多鐵砂子。又把蕭文傑所提的那個,照樣地也把桶底鐵砂子倒出,一比較,一個簸箕內鐵砂子多著差不多有半倍,蕭文傑這才明白,這與武功中練輕身術掛鐵瓦、踢鐵砂子褡鏈一樣的法子,不過這種暗中使自己力氣增加,進步尤其快,知道這師徒二人,對自己身上實下了一番苦心。

  尹涵虛含笑說道:「師弟,怎麼樣?你看你的氣力實比我增加了許多吧!」

  蕭文傑忙答道:「我武功氣力稍有寸進,全是師父與師兄之賜,這樣在我身上費了這麼大的心血,越發叫我感激難忘。」

  尹涵虛微微一笑道:「師弟,你怎麼說這個客氣話?說不盡你感激的心,忘了又怎麼樣?不忘又怎麼樣?難道今日我師徒所下的辛苦,就等著你將來報答麼?」

  蕭文傑道:「我不敢那麼說,師父對於我以及我入鐵筆峰為情勢所不許,師父與師兄竟這麼容我在鐵筆峰學練武功本領,無論將來我如何,這一段緣法為一生難逢的遭遇,我不會忘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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