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鄭證因 > 天南逸叟 | 上頁 下頁 |
| 一〇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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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先擾亂他一下,也為是可以緩這兩天的工夫。在省城中各處裡佈置上眼線,監視著大部的鳳尾幫匪混入城中,凡是情形可疑之處,全要暗中監視。如要在我們發動力量動手之時,不管他是不是鳳尾幫匪立時緝捕,只等事後他的主要人物落網之後,再行審訊。鹽大使所轄各緝私營統領,也在明天可以全到省城報到,駐防的綠營,更是隨時能夠調動,仍令莊天佑主持一切。這清流港要在兩天內,把四周佈置好了,無論如何不得令幫匪逃出省城一帶。巡撫大致地交派一番,更把所擬的辦法,交與莊天佑,關於緝捕幫匪的事宜,除去緝私營、水師營、綠營那需由他帶兵官指揮調動之外,杭州府縣以及各府調來的捕快能手,全可以聽憑莊天佑的調動差派。 莊天佑把這份公事領到手中,心裡可是惶恐萬分,雖然是巡撫看得起自己,不過這次若是再失敗了,那也就沒臉再活下去。退出西花廳,來到前面,趕緊打發人,把府縣捕快們全調到巡撫衙門,一共三十餘名,把這清流港坐落地點、附近形勢全畫出圖來,不用官人們往裡蹚,各自設法化裝成漁戶、船戶、商人、客旅,由緝私營徵集附近可靠的船戶,借用漁船以及水師營、緝私營改裝的船隻,分頭向清流港以及入省城緊要的水路,把守監視。看到什麼情形,隨時報告莊天佑。 交派完了之後,仍然回轉店中,把柳四兒、韓君瑞全叫到面前,告訴今日巡撫所交派的話,以及上邊這次要運用官家全副力量,把鳳尾幫一網打盡。他道:「這件事現在就是各走極端,也正是我們最後的生死關頭,現在顧不得什麼叫生死二字,只有和鳳尾幫一拼。不過到現在認為武維揚的力量不弱,實不可輕視,幸而是探聽得天鳳堂香主歐陽尚毅已離開本省,那金雕堂香主胡玉笙,也不知去向,這還減去兩個最扎手的人。我想要入省城的定然是武維揚和天罡手閔智,以及福壽堂中沒散開幾家香主。我們這次只要手段稍弱,這江南一帶也就再沒有我們立足之地了。」 黑鳳凰柳四兒說道:「事到如今,顧不得許多,只好拼著看。若果然是那鳳尾幫福壽堂的羅義和鮑子威安心對付武維揚,或者再有淮陽派、西獄派幾位老前輩,不願意武維揚再橫行下去,就許叫他逃不出網羅。老師只管放手去做,已經站在不兩立的地步,不把武維揚捕拿歸案,沒有我們的活路了。」 侯傑道:「事情可得緊自佈置,若是有一步遲延,叫那鳳尾幫早早發動起來,我們可是要毀到底了。」 師兄弟們商量一番,叫崔平率領著錢塘縣地面熟的捕快,親自把清流港一帶的形勢察看明白,以便臨時佈置。 崔平去後,跟著已經有派出的捕快前來報告,說是今日這半日的工夫,已經跟蹤下五個可疑的人,全散佈在關廂一帶,店房中暗中已經有人全把他們看住了。更有七隻商船,全裝載貨物,他們全是甌海複道一帶的商船水手們,倒全是常跑這趟水路的。只是這撥辦貨的客人,頗有可疑,已經由緝私營統領派人監視。 莊天佑吩咐他們更要注意到茶坊、酒號、庵觀寺院中,全要派人常常嚴密監視。到第二日四府兩州所調用的官家能手全到了,這些人全是久在各州縣辦理過緝捕重要案件的能手,一齊到巡撫衙門報到,呈驗公事,巡撫衙那裡把這般人竟全撥到莊天佑手下,聽他分派調遣。 莊天佑對於這一般名捕快,全是十分敬重,更把這次辦案的情形,說與了大家,並且請所到的人,有什麼見到的地方,無須顧忌,只管講出來,大家商量。這一案能夠順利地辦下來,也是大家的臉面。內中海門老捕頭蕭守仁,他是吃這碗飯足有四十年,從二十歲在公門中當差,一生所辦的那種驚人的案件,真是九死一生,磨煉出來這麼個精明幹練、辦事老辣的能手。 他對於莊天佑、崔平是久已聞名,向莊天佑說道:「我們現在奉命伸手辦這案,彼此間必須看作生死相關,利害牽連,這絕不是一個人栽跟頭一個人露臉的事。我認為那鳳尾幫主武維揚雖是大張聲勢,要在擾亂省城之下,重建鳳尾幫,未必是實際的情形。浙江省內,現在這種局面下任憑他力量多厚,他總得暗中活動,監視得這麼嚴,他想召集鳳尾幫各處的黨匪,在這一帶集合,恐怕他現在還沒有那種力量。我認為他重建鳳尾幫,絕不是在浙江省內。 「我認為正是他用聲東擊西之勢,或者離開本省已經暗中樹立他的勢力。這次他想奪取鳳尾幫的花名總冊,倒是實情。我認為清流港那裡,不可不防。可是他只要敢入省城,隨著他來的人,定也是一般重要人物,那麼我們把十分的力量,用上他九分,完全擱在省城裡面,那清流港只運用官家的力量。只要他入省城的人,能夠不叫他再出去,在網內捕魚,豈不比較得手?清流港那裡不過是多耗費官家一點力量,終恐怕等於過去的情形,仍然做了漏網之魚。莊老師以為怎麼樣?」 莊天佑點點頭道:「蕭老師所見極是。這次的事,到現在我絕沒有十分把握,咱們只看命運如何。」 大家商量一番,也只有預備全力,到時候和武維揚一拼高下。 這一般捕頭們初到這裡,莊天佑在店中設酒席接風。他們所用的是本城中最著名的萬福居酒樓的菜,在酒菜已經上齊之時,忽然一個堂倌——他是跟著來伺候的,卻帶進一封信來,說是他們櫃上管賬的先生叫帶來的,今日莊大人所用酒飯,全由留信的客人把錢付了。叫把這封信帶來,請莊天佑大人一看便知。 莊天佑聽著十分詫異,把這封信拆開一看,點點頭道:「原來是一席慶功宴,可是我莊天佑也認為是給我的最後一桌祭席。」 侯傑一旁說道:「師兄,這是什麼意思?這封信是何人所為?」 莊天佑道:「師弟,這封信你就不必問是何人給我們的,不過鳳尾幫今夜就要動手。我網羅雖密,可是他們混進省城的已有十幾名有力人物。這次他安心絕不是徒作無謂的犧牲,凡是他這一帶水面上黨羽,並沒有隨進省城,凡是進的大致全能隨著他們主要人物動手。看這情形下下手這麼急,他定是對於官家的防備已經探明,所以要在官家佈置未周之下,在杭州一現手段。」 崔平道:「這樣看起來,凡是漏網鳳尾幫主要人物,一定全到了。」 莊天佑道:「樂清縣以及青魚港所有的幫匪,大致全入了省城。我認為這一席酒,是我最討厭的祭席,不算過甚吧?」 這時嘉興府的捕頭沈龍彪說道:「莊大人既有朋友送信,鳳尾幫動手,我們應該是一件痛快事。敵暗我明之下,最怕是延遲時日,省城裡面若容他安住了窯,可就不好辦了。」 台州府的捕頭陳英說道:「莊大人,現在我們只好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早早預備一番,也免得有疏漏之處。」 莊天佑道:「眾位老師傅們,現在只憑我們的力量,實覺不足。我們只得借重官家的兵力,嚴密防備一下,得提防他各處放火殺掠。這杭州城內在二更一過,就把兵力滿配置好了,所以必須得力的帶兵官,才能跟我們合到一處。我們飯後趕緊到巡撫衙門計劃一切,大家可草草終席。」 莊天佑、侯傑、崔平、五鳳刀韓君瑞、黑鳳凰柳四兒,和四府兩州的捕頭,即海門捕頭蕭守仁、寧波府捕頭呂元、紹興府捕頭侯天民、嘉興府捕頭沈龍彪、台州府捕頭陳英、嚴州捕頭王子義,隨即一同起身,夠奔巡撫衙門。 莊天佑單獨上去說明了,今夜就是幫匪們擾亂省城之日,請求巡撫要照所擬的計劃,立時調動兵馬,保護省城。巡撫那裡派中軍副將,立時把緝私統領、綠營統帶、杭州府馬步快、三班頭目召集到巡捕衙,和莊天佑共同調派防守緝捕。這就叫光棍不鬥勢,現在官家這種力量,實在是足了。因為鳳尾幫屢次擾亂的情形,實在是引起官方的痛恨,認為這一案要是不能辦理出個眉目來,官家的臉面完全丟盡。所以這次的官力,全是挑選出來,早預備好了,隨時調動。 清流港那裡,是有緝私營統領親自督率兩營人,把鎮守杭州緝私營的精銳完全調動,要在這次把鳳尾幫一舉肅清。這省城裡除了沿江一帶,完全佈置好水師營的兵力,其他另處裡大小水叉子,完全把守了水師營的重兵,一旦有事,就是一隻小船也休想移動。城內原有的守城營保護城市,更調集了兩營兵力,分散開,把大小的街道,完全把守住。巡撫衙門中佈置了四層人,一多半是手箭抬槍。所有官家保護巡撫衙門以及動手緝拿幫匪的,每人發給一塊白綾子,纏在左臂上,為是易於辨認,免得弓箭手誤傷了自己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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