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鄭證因 > 天南逸叟 | 上頁 下頁 |
| 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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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武維揚和韋天佑出了松林複聚合一處,直撲河幹,還沒離開這段草木叢雜的僻徑,驀然道側一片小樹叢中飛縱出一人,直撲到武維揚和韋天佑的身旁。 武維揚、韋天佑全是驚弓之鳥,各自往旁一退,只見來人穿著一身藍布短衫褲,赤足穿草鞋,頭上戴著馬蓮坡大草帽子,低著頭,竟自俯首躬身向武維揚致敬道:「首領,怎麼樣?那老姑子打發了麼?」 武幫主和韋天佑這才看出,來的正是湘江漁隱戴興邦。 武維揚點點頭道:「她已走了,你怎的竟趕到這裡?」 湘江漁隱戴興幫道:「老尼這種狂妄之人,令人難耐。水雲居我給她些顏色看,倒險些被她暗算,老尼十分扎手。我和酒家廝纏後,把水雲居一帶仔細查勘了一番,深恐怕還有她的一黨潛伏謀我。遇到我們樂清舵的弟兄,聽他們說,因為緝私營、水師營這一有傷亡,他們越發處處尋我們晦氣,外壇各舵雖沒被官兵動了,可是全得趕緊移動分散,風聲十分緊,大約官家非要把我們在浙南這點力量完全消滅了才肯甘心。本座已經告訴他們分頭通知巡江十二舵,叫他們分頭派人轉知甄海道境內水陸各舵,把船幫分散移動,叫他們掌舵的在三日內齊樂清報到,聽幫主的訓示。至於在樂清的臨時總舵,須等他們到了樂清,自有本幫弟兄來接引他們。首領,本座這麼分派可行麼?」 天南逸叟武維揚點點頭道:「很好,正合我意。官家以全力來對付我們,我們倒盡我們的力量和他周旋一下看看,究竟這鳳尾幫是否就能那麼任他們侮弄?我武維揚還不信我就沒有力量對付他們。很好,三日之期,我正可先在這裡了卻一樁大事,這老尼扎手異常,我們要盡全力和他們周施一下。可曾問過淮陽、西獄的船隊已離開浙南麼?」 湘江漁隱戴興邦道:「據弟兄們說是今晨才移動,還沒離浙南,現在還是請首領趕回青龍橋為是。」 說到這,複向韋監堂打了招呼,韋天佑是一語不發。湘江漁隱戴興邦是早已知道監堂鐵指金丸韋天佑今日遭了慘敗,這是他畢生的羞辱,自己倒不便再問他那過去的情形。 武維揚聽到戴香主所說的情形,知道後患方殷,自己也不便在此儘自耽延,免得這種地方再生事故。 這時這只快船已然蕩開,這位東坪壩舵主韓起鳳操舟術十分嫺熟,船走得非常快。在臨來時還沒怎麼顯得水面上有什麼顯然的差異,這一走向歸途,迎頭遇到了三三兩兩的漁船快艇,前面有陸雲撐著竹篙,在船頭上照應著水面上,可是這位陸舵主見所過來的船隻,多半不是本舵上的,可全是本幫的巡江各舵所部,自己不明白只這短短的時間中竟會這麼快已經調遣各舵船隻弟兄來護衛龍頭幫主。 龍頭幫主由兩位福壽堂香主陪著在中艙,也看到所過來的船幫是本幫所部的占一多半,可是明是看見青龍橋舵主、東坪壩舵主絕不打招呼,也不遞隱語,這分明已有人在暗中統率指揮著。可是歸程到一半的水路,漸漸地有緝私營、水師營小巡船,三隻一排,兩中一拼,也全往鳳凰屯那一帶蕩過去。這種情形看在眼內,未免令人有些懷疑。在一路上所遇的船隻,雖有的面目過生,行船掌舵的手法雖和本幫的暗規近似,只不過一瞥而過,不敢確認,總計起來,已有三十餘隻,幾乎夠一舵的數目,不過內中沒有大船而已。內中也夾著官家巡船,全奔了鳳凰屯。這就不能認為全是偶然的事了。 湘江漁隱戴興邦忽地一眼瞬見從左側沖過來的一隻快船上,雖僅兩個人,後面操槳的是一個三十許的健壯漢子,手底下非常矯捷,船頭上站定這個是水手打扮,年紀在四十上下,赤紅臉,兩道濃眉,如同刃裁,在左眉上長著一顆紅痣。湘江漁隱戴興邦咦地驚呼一聲,向韋天佑招呼道:「看!可認識他?」 韋天佑驚異注視之下,搖頭道:「沒見過此人,難道是我們對頭麼?」 這時來船已經走過去,船頭上那人也向這邊死盯了兩眼。 戴興邦答道:「大致不差,此人是曾當過緝私營的哨官,我怎麼會不認識他?我們還是老鄉呢!這種人你憑他怎樣喬裝改扮,總掩不住他的本來面目。」 說話間,離著青龍橋暗樁已近,忽然西面又過來兩隻小船,兩船並行,故意地橫戳著水面,並且船頭上水手還是高聲喊:「喂,這麼狹的水面走這麼快,水面讓你所占了,幹什麼的?停船!」 這種口吻,分明是挾著一種勢力,這一來,兩條小船已經行跡顯然。湘江漁隱戴興邦一看情形不好,這定是辦案的官人,立刻向武幫主和韋天佑打了招呼,躥出艙來,站在船頭喝問:「船行江中,又不犯王法,這江漢子裡船隻很多,你憑什麼麼攔截?」 對面船上的人竟自喝了聲:「全把你們洗了澡,再說。」 他們兩隻船頭往一起合攏,木槳緊翻,撞了過來。那青龍橋舵主陸雲手中的竹篙一抖,喝聲:「你們瞎了眼!」 竟點在左邊的船頭上,小船撲通一聲,竟來個底朝上。右邊船上一個壯漢,喝道:「你們敢拒捕殺差?」 他手中的竹篙猛然往外一掄,早把陸雲的竹篙震出了手,把水面的水擊起多高來。可是他二次把竹篙抖起,竟點在這邊的船頭上,船一打橫,對面船頭那壯漢竟喝聲:「後面的人下去動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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