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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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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門口跟來的夥計們是一群壞蛋,他們早就看出這個朱老大有點成心裝蒜,此時他分明是接著班頭袁秀峰的話茬兒找便宜。內中一個夥計名叫王錦標,他照著朱老大的肩頭猛一推道:「你裝的哪門孫子?」 砰的一聲,朱老大撞在門框上。 朱老大是哎喲著,連聲怪叫道:「我說了什麼?憑什麼打我?」 王錦標道:「打你?這是教訓你,老老實實的,嘴裡只要敢找便宜,你認得這個麼?」 這個王錦標一抬腿,拔出一把手叉子來,向朱老大面門上一晃道:「小子,叫你嘗嘗這個。」 朱老大連連倒退到門邊,口中喊道:「老爺,你別動刀。我不說話還不成麼?」 此時袁秀峰、周震全走進了屋中,不過把屋中略看了一下,查不出什麼痕跡來。轉身出來,順著窗前往西轉過來,這裡有一排西房,黑沉沉沒有一點燈光。周震向朱老大喝問:「這是什麼人住的地方?」 朱老大道:「這不人住的,這是貨窖,存梨的地方。現在梨還沒收下來。老爺們看看麼?留神,別掉在裡頭,倒下臺階。」 此時有一名夥計舉著火,便把門推開,火把探進去,果然這裡是存梨的梨窖,裡面足有七八尺深,堆著許多柳條筐子。大班頭袁秀峰跟周震全探頭看了看,趕緊退回來。立刻從房後轉過來,東房山那邊也有一排房子,也是黑沉沉,周震向著朱老大問:「這是什麼地方?」 朱老大道:「廚房,跟堆柴草的地方。」 周震道:「開開門,看一看。」 朱老大道:「廚房也要看麼?老爺們餓了?可得等一等,晚飯任什麼沒剩。」 袁秀峰一揚手,照著朱老大打去,口中在罵道:「混賬東西。」 可是朱老大一扭頭把臉躲開,袁秀峰這一掌正打在他肩頭上。因為他光著膀子,這一掌打得清脆。朱老大道:「老爺,我又說錯了麼?你別打了,我給你開門還不成麼?」 袁秀峰這一掌打出去,自己知道夠重的。打在他的肉上,自己的手掌全有些發熱,可是他好像不理會。 這時朱老大把廚房的門推開,因為裡邊黑暗,夥計舉著火把先走了進去。袁秀峰、周震全跟進來,果然裡面是做飯的地方,搭著一個大柴灶,屋裡地方不小,卻是亂七八糟,好像晚飯之後並沒有收拾。這時大班頭周震和袁秀峰在火把光中,把屋中已經全看到,周震忽然從夥計手中把火把要過來,他到了木案子前,上面擺著兩個瓦盆,周震扭著頭向袁秀峰哈哈一笑道:「他們居然也有露空的地方。」 周震立刻向朱老大道:「你過來,你在黃家當夥計,做飯也是你了?」 朱老大道:「老爺,你太抬舉我。你看我粗手粗腳的,還會做飯麼?我只會吃。這裡做飯的老張,他媳婦養孩子,剛吃過飯後,就把他叫走了。」 周震道:「你們當家的昨天走的,現在家中只有你們二奶奶跟一位老太太,我問你這些杯盤不是招待客人?難道你們一個種山地的,家中比府縣官還講究麼?自己家中人,平常吃飯要這麼款式?說實話吧,你這小子簡直是找死。」 朱老大絲毫沒有驚異懼怕的神色,臉上仍帶著笑容,向大班頭周震道:「周老爺,你看著案子上的杯盤可疑?你猜錯了。我們這梨樹坡,是靠著果木樹為生,別看我們這個小地方,卻常常有關裡的客人到這裡來,全是關裡的鮮貨商,是我們的財神爺。他們到了這裡,是坐莊收買。今天來了好幾個老客,人家是送銀子來的,所以我們得好好地招待客人們,定好了貨,跟著走了。」 袁秀峰道:「一共有幾個人?」 朱老大道:「他們一共是幾個?我得想一想,我的記性太不好。」 這個朱老大說著話,他把手伸出來,把手指一個一個彎過來,口中還在念著:「一個老的,一個小的,一個有鬍子的,一個年輕小夥子,還有一個不大不小,對了。」 他口中說著,可是兩眼看著木案上的酒杯,他完全是按著酒杯算人數。 袁秀峰氣得笑了,一揚手,照著朱老大臉上打去,口中罵道:「你現在算人頭,五個酒杯,正好五個老客。」 這一掌打出去,朱老大一縮脖子,完全打空了。他嗖的一縱,已經躥到柴灶旁,口中叫著:「老爺,你怎麼非想打我不成。」 袁秀峰一掌打空,大班頭周震雙手一背,看著朱老大道:「我看你這小子跑到哪兒去?痛快說,晚飯時招待的是什麼人?」 朱老大道:「老客。」 袁秀峰道:「小子,你可別改口。走,到後面去。」 朱老大低著頭道:「老爺們,非往後面查看不可?我求你多恩典吧,全是女人,鄉下人,沒見過官。」 袁秀峰立刻呵斥道:「你這個傢伙,絕不是好東西,把他鎖上。」 這時朱老大卻順著柴灶前,往裡一蹦,口中叫著道:「別鎖別鎖,我領著老爺們去。」 他立刻順情順理地往外走,袁秀峰、周震全跟著往外走出來,夥計們也舉著火把走出廚房。出了廚房門,這裡是正房的房山旁,一段五尺多寬的夾道,朱老大是頭一個走出來,從這裡夠奔後面的小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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